碧城的这场雪下到第二天下午，终于歇了。学校里的教工穿着长靴铲雪开，坛里的木时不时抖动，叶片上的雪簌簌坠下。

良泽刚走校门，温叔就向他挥手示意。他坐在车里，一面有些微惊讶。温叔本来今天是要和闵修夜一起差德国的。原计划改变，会安排别人接送良泽。温叔向他解释：“先生取消了行程。焱少爷在校外被一帮人打了。先生正陪在医院，太太也去了。先生让我接少爷您也过去。”

“哈哈，良泽我说也只有你拿得住他。他在谁面前不是大爷？”彭博真带着羡慕带着揶揄的气，辨不真假。

良泽问：“那小焱上扎这么多白布什么？”赵凝晴用睛示意他。

他声音很低，彭博真却听到了，他奇怪地望了望两人，心里计较，面上似不经意地打趣：“你们俩兄弟打情骂俏的，我真受不住！”闵焱脸不受控制地涨红了，垂下，转落荒而逃。

“那是他在你们面前端着闵氏太爷的款。”良泽淡淡地说，用匙在刚的黑咖啡里了，垂，看不清表情。彭博真辨不他话里的用意，不好再说，讪讪地接着吃饭。

良泽坐着，靠在窗边，笑盈盈地：“你敢承认你没过？敢就要敢当！”对方败下阵来，悻悻地说：“你说就说吧。反正你最大。”他又低声嘟嘟囔囔：“可我也没成啥。怎么就不可饶恕？”

等闵修夜了病房，赵凝晴低低地：“你爸爸很担心。都让医生全检查了好几遍。本来医生也不赞成这样裹纱布。经不住你爸爸说。他真的很担心。他开始还以为小焱的右断了，雷霆大怒，你是没有目睹。”

“小焱总没事吧？别有什么后遗症。”

车开到安翰医院门，良泽被引至302级病房。一推门，见闵修夜严肃的侧脸，正在认真地听医生的医嘱。赵凝晴朝良泽了。良泽看床上凄凄惨惨躺着的闵焱，他脸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且右上缠了厚厚的石膏。他剩一个嘴在外面，一只手还咬着苹果片吃，闵太太坐在他旁边垂首耐心细致地削，一边用手递给他。

医生离开后，闵修夜疲惫地了太，舒了一气说：“顾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

“应该没事。外伤。总算没伤着骨。”说完，她又转对闵焱絮絮叨叨，音调轻柔，“你总不听话。你爸总是你的，关心你的，这次你该知？以后不要再惹事。你爸爸的期望可全在你上。人家常言：父慈孝。我看你就是你爸的克星。

良泽坐在病床边的一个椅上。他们三个人都不说话。尤其闵焱在其父的威压之下，更无法恢复寻常的嬉笑怒骂，那恣意张扬。他毕竟还是个少年，或言之顽童。

“就你和顾珏打架的事。”

彭博真的声音足够洪亮，招惹得前后几桌的学生好奇地望了望。闵焱的俊脸一张黑到底。闵焱直起，也不立刻说话，站在良泽对面，佯装发怒，一把掐住了良泽的细白的颈，恶狠狠地说：“你要不要这么恨我？我啥事都朝外嚷嚷。”

很心平气和，仰天真地问他：“什么事？”

良泽走到窗前，将纱帘束好，经过下雪的冬日更加清亮，光线照了病房，不再那么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