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太夫人面上显罕见的迟疑神，半晌，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全看你的造化了。你先回去吧。”

不，不对，金豆豆的说法，陈文旭画她的画像时在重伤之际，可她明明记得那副画笔法老辣、笔意畅，不像是一个虚弱的人能画的。

江苒正要随两个小的一起去，娄太夫人忽然叫住她：“六丫。”

小小的院还是老样，曲折的抄手游廊下一盏盏彩绘的八角灯亮起，橘的光线把小小的院照得灯火通明。

等江苒回来，火盆燃起，屋里飘着淡淡的香气，一切都妥妥帖帖，温而舒适。

她几乎一闭，前就浮现陈文旭的墓碑，浮现那简陋的屋，熟悉的菜肴，以及那一幅让她心惊的画。

一时气氛洽无比。

一个死人，还能布置这些吗？

可金豆豆言之凿凿，小姑娘那时的伤心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江苒被她一番举动搞得云里雾里，满腹疑惑地回了她先前呆过的院。

郭朴显然有些不自在，却还是一五一十地答了。

钱氏喜喜地应了。

娄太夫人，对他们几个：“你们一路劳顿，这就回去歇着吧。明早也不用过来请安，你们娘老那里也不必去，好好睡一觉养养神，晚间到祖母这里来吃饭。”

郭朴和郭棋都应了。

那时在失控的车上，她纵然再勉保持平衡，上只怕也被撞得淤青不少了。面对金豆豆时，她被陈文旭的消息所惊，后来又遇到卫襄，一连串事下来，她早已浑疲惫，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郭朴：“祖母也早些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祖母了，明日晚间再过来请安。”

鸣叶代江苒答：“姑娘已大好了。”

鸣鸾和鸣蛩已经先到了这边安置行李，打理内室。

祝妈妈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笑：“太夫人，时候不早了，四少爷和两位姑娘一路劳顿，还是让他们早些歇下吧。”

江苒讶然回。

娄太夫人被她逗得笑了起来，溺地摸了摸她的丫髻：“七丫说得对，祖母就是想你们想得了。”

角落架上的绿波换成了一盆墨兰，姿态清雅，香清幽动人。

娄太夫人：“可不是准备睡了，又听说你们回来了，不见一面，我终是睡不安稳。”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陈文旭本没死，还是这幅画早在他受伤前就画好了

几人向太夫人告退。

郭棋嘻嘻笑：“祖母睡不着，是不是这些日不见，想我想得了？”

*

娄太夫人欣地：“那就好，六丫去落霞山是去对了。”又把郭朴也搂怀中，细细问他路上怎么样，吃得可好，在山庄可还习惯，有没有好好读书之类。

郭棋就：“祖母也该早些休息，不必等我们的。”

娄太夫人扫了一钱氏：“梓儿媳妇也来。”

鸣鸾上前帮江苒卸了簪环，鸣蛩打了过来服侍她梳洗。江苒直到躺在床上，松懈下来，才觉浑酸痛不已。

娄太夫人满面笑容地连连好。

娄太夫人：“国公爷和太太原也要在这里等你们，我见实在太晚，就把他们都赶回去了。今日就不必去给他们请安了，派人说一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