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漪，眸轻眨，漾一笑容。其实她昨日从柳音上观察到的这些，都是因为南郡王。南郡王教她弹琴时有几个怪癖，其中就包括了熏香、屋内陈设和琴架低，所以她才会下意识注意这几，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刚楼，柳音便自觉垂首，俯视地面隔着珠帘行了一礼，经侍卫提，他唤的也是“慕姑娘”。

柳音既然算得上是一方大家，肯定是有几分傲气和脾的，只因为留香阁之主又有妻在旁，便不得不顾忌颇多。如今知漪表明善意和谦虚请教的态度，他弹奏起来自然也更尽心几分。听说这位慕小姑娘也在学琴，思及此，他在拨弦时比平日节奏都慢了半拍，就更像是在变相授艺而非简单取乐了。

脆将琴撤下，知漪一手托腮侧坐在案边，心中不自觉将柳音和南郡王作起对比。

“琴，亦谓之‘情’，心中若无情，便也理解不了这曲中意，不了其情其景，技艺再好奏来也只如瘪木石之声，谈无从弹‘曲’。”谈到自己此生最钟的领域，柳音款款而谈，“慕姑娘年纪尚小，技艺上已达登堂

。他一气，让旁小厮抱好影，跟着那侍卫步伐徐徐而行。

柳音方弹了三曲，小半个时辰便过去了。趁他歇息期间，知漪想着那几个指法问题，隔着珠帘请教，后觉得这样太麻烦，脆了帘后，反正周围一堆的女内侍，又无门无窗，请教琴艺而已，也不用怕什么非议。

柳音不敢抬细看，隔着珠帘知漪却能打量他的神态姿势，片刻沉，“柳大家弹琴时喜熏白芷香，把原来的撤了。”

听风楼位于行东南角，夏风自此拂来，前方是一片小竹林，左有绿。仿的是前朝阁楼式样，前厅无窗无门，四垂挂竹帘，内设几座小案，正中原本的屏风被撤去，换上了一排轻盈玲珑的珠帘。

停顿一下，接：“案也不对，柳大家喜盘坐而弹，换了。对了，不知柳大家喜什么茶？”

几句沉稳有序的吩咐打消了柳音心中些许不适，那日在留香阁中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已经猜这珠帘后静坐的姑娘应该就是那日为首之人边的小公。想不到这位慕小姑娘如此细心，仅仅一面就看他这几个喜好，语气不骄不纵，反而十分有礼，让算是被半制请来的柳音多了几好。

“小民于茶并无偏好，随意即可。”

知漪面前也摆了一架琴，并不是断，但也算得上难得的好琴。于珠帘后静静聆听许久，在一个泛音结束时她手不由轻轻提起，在琴弦上随意一拨，“叮”的一声惊醒了自己的思绪。

厅中四角都立有垂首随时听令的人，若不仔细看，还当只是几座雕像。

“柳大家请继续。”

柳音微微一笑，“无事。”

“柳大家不必多礼。”珠帘后传来的是清脆的少女音，声如清泉，可以听年纪不大，但语调平稳从容，该是久上位之人。

恍然回神，知漪不好意思笑：“听得迷了，不小心打断了柳大家。”

早就得了吩咐，对她的请教柳音自然不遗余力，同时也不免起了才之心，觉得面前的小姑娘确实很有灵，且基础扎实，难得的是心尤佳。他内心惋惜，可惜以这位姑娘的份也不可能拜他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