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烟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又问了一句：“爹问你去不去灯会？这两年你当城官也算有些政绩，百姓们对你自然也是尊敬的。”

一贯青衣，第一次穿上大红的衣服，顾修珏不太习惯。他了，抚平了新郎服因坐下而起的褶皱，站起，却见母亲独自一人拄着拐杖从他房外走过。

然而，与怎么可能有结果？何况有一方还十分无情！陆无烟不由得叹了气，说：“承鉴，我听说他过了元宵便要娶妻，对象还是两年前那位，你……”

借据上依稀写着“”、“偿还”等字，落款是那顾家二少顾修珏。陆无烟见了，心中也是苦涩。当年那人求顾修珏带人救了他们，却丢了自己的命。顾修珏因此嫉恨他们二人，令承鉴签了“卖契”，让他终需以顾修珏唯首是瞻。

陆无烟自然知那个他指的是谁，冷淡的表情此时浮上一丝薄怒，冷声：“我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

杨承鉴一人静静得躺在床上，将那张泛黄的字据轻轻折叠，放在自己的上。

顾修珏上前搀扶了，温和：“娘，您上哪去呢？伺候的丫鬟呢？”

杨承鉴似乎不在意这些，只是从枕下摸一张借据，看了几，抚摸着纸上的字迹，苦笑一声，说：“这城官，不当也罢。”

去不去灯会？”

“对对，你二弟终于肯成亲了，都拖了人家两年多了，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好意思啊！”顾氏连连，完全不知自己就抱着二儿。

只是，不知为何，两人之间产生了模模糊糊的情。陆无烟被顾修珏设计，与杨承鉴发生了关系，才不得不再嫁。那时候，他才隐约察觉两人的关系。可也许是落有意无情，顾修珏还是对承鉴十分不好。他陆无烟本对情就不甚在意，嫁了承鉴，也算是给下半辈找了依靠。即使承鉴不他，陆无烟也将他当自己的夫君。所以看到承鉴这般颓废，他自然是不满顾修珏的行为。

情不知何起，一往情。

“少爷，衣服是否合？”

大哥去了，爹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而娘也成了这幅模样，认不清人，总是把他当大哥。顾修珏轻轻拍着母亲布满皱纹的手背，把他哄回了房里，顺便把老夫人房里擅离职守的丫鬟统统换了遍。

杨承鉴张了张嘴，半晌，才低声：“小烟，对不起。”

裹在被里的杨承鉴缓慢得把从被里伸来，一张瘦脸。他的睛下是乌青的圈，原本圆的脸如今两个脸颊凹陷，偏淡。见到来人，他暗淡的目光依旧毫无变化，哑着声音说：“小烟，他会去吗？”

顾修珏目光微闪，随即哄：“嗯，我回来了，二弟要成亲了，我说什么也得回来看看。”

顾氏目光有些呆滞，缓缓地转看了他几，忽然睛一亮，丢开拐杖，伸手就抱住他，兴：“璟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杨承鉴怔了一下，将目光投向床帘，半晌，才：“这样也好……”

当初，对那顾大公有些好，只是他死后，自己不知何时将这份情投注到顾修珏上。也许是他一边使唤自己一边暗中协助他理政务的时候，或许是他一边打骂自己一边又差人送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