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韶没说话。

她当然知方乐的父亲去世了，而且还是一个缉毒英雄，壮烈之后还被追封了烈士。只是，这个烈士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对得起他的警徽——却唯独对不起他的家，对不起自己的妻和儿。

甚至，在他死后这么多年，他的儿依旧不能原谅他，甚至恨他恨到了连梦，都不愿意正看他一的地步。

周小韶回忆起名单上方乐的家住址，那确实是一个地级市周边的小镇，二三十年前来说，应该不算发达。

方乐恍惚了一下，伸手拿过酒瓶，晃晃悠悠往小酒盅里倒了杯酒，一仰又往肚里了一杯：“这么说，小姑娘，咱俩还有缘的。我爸也死了，死了好几年了。”

方乐看了看还剩一半的酒，又朝周小韶笑：“你看起不大，能喝酒吗？”

，此时竟显一丝孩童般的迷茫。

“那三天，家里沉闷的，我那时候才四年级，也不懂我爸妈为什么这么沉默。吃饭的时候，我爸让我妈给我也拿个杯，亲手给我倒了三分之一杯的酒。他跟我说：‘儿，我不在家，家里你就是男汉。要照顾妈妈，要天立地。’”方乐说着，好像陷了回忆一般，给手里着酒盅，眯着看向面前的虚无：“那杯酒，是他敬的我，我看着他把酒喝下去，却只会问他要去哪里

方乐似乎了然地了：“这家店你父母开的？店老板是你爸爸？”

周小韶：“怎么不能？我喝酒还是我爸教我的呢。”

“啊，这么多啊。”方乐看着桌上的一小盆盐生：“多少钱？”

周小韶一边听着，一边剥生米吃。

“是吗，那咱俩喝一杯吧。”周小韶说着，回厨房拿了个酒杯，放在了桌上：“我请你吃饼生，你请我喝酒，公平，对吧？”

“后来，他说有个机会，他想去争取一下。那时候我妈也没有反对，我更是还小，本不懂事。我记得那时候，他调动报告被批准了，回家休息三天。就是那时候，他教我喝的酒。”

方乐嗤嗤嗤开始笑：“……我第一次喝酒，也是我爸教的。你看，又巧了。”

“我爸也喜给我买威化。”方乐又起一片威化饼说：“二三十年前，那时候没有啥超市，威化也稀罕的。当时只有镇中心的商店里有卖，每个礼拜五，他就骑着他的二八大杠，从单位先骑到镇中心的商店，买了威化回来带给我吃。”

方乐似乎真的有些醉了，他也没有拒绝周小韶，只笑了笑：“那谢谢你了，不过你这么卖东西，店老板不会怪你吗？”

周小韶几乎对方乐产生了一丝歉意，若不是连续几天晚上他都梦梦到父亲，他恐怕也不会这么憔悴吧。

方乐给周小韶倒了杯酒，两人聊了起来。在方乐的梦里，周小韶看到的他，可此时喝得微醺，憨厚又朴实的中年男人完全不一样。面前这个剥着生，平静谈论起自己与父亲往事的男人，几乎与他梦中不听，不看，全然排斥怒不可遏的模样完全相反。

周小韶摇摇：“没事，老板会怪我的。”

周小韶乐了，不过脸上没显来：“不是，我爸爸几年前去世了。”

“不要你钱，我请你。”周小韶坐下来，伸手去摸了个生开始剥：“叔叔，你是有什么伤心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