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年纪渐长，我知自己对表妹的心意并非男女之情，就找了个机会跟母亲说，能不能……能不能跟老太爷商量一下，退了这门亲事，无论用什么理由都可以，责任都有我来担……但是母亲不同意。”

梦里母亲永远在他耳边重复，没有唐家就没有我们程家，芙儿是因为咱们母才没了父亲，咱们欠她一条命。

林氏本就摇摆不定不知该走哪边，见他持要走另一条路，便跟着他一起走了，然后……

林氏对唐家激不尽，只觉得这一生都偿还不清这份恩情，听说唐家有结亲之意，她又岂有不答应之理？

这句话他从小就听，听了太久太久，太多太多，从一开始发自肺腑的心存激，到后来成了一枷锁，一场噩梦。

在那里他们会遇到闻讯赶来的唐世叔，然后被他带着躲起来。

己的命给程家留下了一条血脉，唐老太爷更是不计前嫌，不仅没有因此迁怒他们母，还亲自教程墨读书写字，把他当亲孙儿一般教导。

没有人知，程墨昨晚对着牌位的时候恍惚间打了个盹，梦里他又回到了七岁那年。

追兵跟着车去了，他和母亲一路奔逃，很快就要到他知的那个地方了……

唐世叔为了不牵连家里人，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边谁都没带。

他对这座山很熟，带着他们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到天亮都没被人找到。

而临死的那一刻，他却莫名地到如释重负……

下人觉得林氏太狠了，但并不敢多言。

林氏大骂他忘恩负义，说若是没有唐家就没有他们母二人的今日。

只是天气太冷了，山上的寒意更几分，他们又不敢生火驱寒，于是唐世叔就把能御寒的衣裳全都给了他们母，自己则背着站在风，用自己的给他们抵挡住了寒风。

梦里那个小小的程墨跟着母亲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在即将被母亲拉上那条会遇到唐大老爷的岔路的时候说什么都不往那边去了。

可他却死死地抓住了那个家仆，哭着喊着要跟他一起回去，嘴里不断地说着：“让我跟父亲和哥哥们一起死吧，让我跟他们一起死了吧！”

但朝廷的追兵很快就追了上来，车是跑不过那些骑的人的，母亲只得带着他偷偷从车上下来，然后让车夫驾车继续向前走。

然后他们被冻死在了山上。

父亲得知官差即将来拿人，立刻让人给带着他去娘家省亲还未回京的母亲送了信，让他们不要回去，能逃多远逃多远。

若非唐芙当时还太小，她恨不能当时就把她娶家门来，照顾她一生一世。

程默说，之后顿了顿，再次开：“像照顾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梦到这里他一晃就醒了，醒来后想起自己梦中的如释重负，登时了一冷汗，仿佛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被发掘来一般

林氏自己也心疼，一边让人去请大夫一边告诉他以后不许再提退亲之事。

家仆挣开了他的手，母亲将他一把拉回车厢里，带着他向与京城相反的方向驶去。

“我也愿意照顾表妹，照顾她一生一世。”

母亲满脸惊慌，当即命车夫调转。

那天程墨被林氏罚去跪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膝盖都了，后来还发起了烧。

欠她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