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问自己

以撒抬起手，把月亮在指间：你这东西为什么哭丧着脸啊？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这不是什么个人魅力，只是年轻漂亮的男人特有的资本。碰巧青对天使来说非常廉价，甚至无须把画像锁在阁楼上。

好不容易挤到空地，他才突然发现手上少了什么，转一看，帽已经在面像小船似的漂远了。泽维尔后知后觉刚才那个下意识的举动有多荒唐，几乎让他到羞赧。

汽轰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泽维尔提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上甲板去，离开房间之前，他又想到床柜里那本书，被人妥善包装却又遭到遗弃，封底下的书名到底是什么来着？回一定去书店看看。

泽维尔能讲法语，不过他有把任何语言说得像敦英语的本事，真是个肯辛顿的小老爷，连家乡土话都说不好了。

呜——

少顷，游靠岸，泽维尔扶着行李箱走房间，甲板上人攒动，嘈杂声不绝于耳。他没来得及话别那位国太太——正要脱下帽打招呼的时候，余光瞥见底下的人群中有条魅尾一闪而过。

后来，有些太太趁四下无人献上香吻，有些竟放胆和他私奔；年长的夫人供他读书，教他结识上社会的男女。泽维尔有张很无害的脸，因此她们的丈夫对他也毫不设防，那信任时有逾矩，另一探究的垂涎来。他对他们来说既像儿，又像情人，是止步于之外的。

泽维尔几乎是从舷梯上下去的，帽什么时候脱手也不知；这时正是最拥挤的时候，他陷人群，被裹挟着往岸上推，满是各的后脑勺，几乎立刻就跟丢了。

维尔会读书给他听。这天使好像很喜看书，满满一面墙上大多是英文书，但也有些是法文。法国人的文字很怪，字母O上一帽；读r的时候像在漱，莫扎嗬特、萨列嗬里。这两人是谁啊，画画的？

唉……泽维尔和以撒相隔那么远，两人却几乎同时叹了气。

泽维尔也到外面来，眯起睛，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稀薄的白雾在海面浮动，禽鸟掠过楼，每一扇窗背后都有千篇一律的故事，尖叫、喧闹、声大笑；彩带缠绕在发上，错的舞步永不停息。

第一次在街上不慎撞倒一位阔太太只是偶然，接着他鬼使神差地捉住她的手腕，两人视线相撞——泽维尔的睛那么蓝，她竟一时没有挣开。

多奢靡的景象，真是荒唐。泽维尔回想起自己攀附权贵的日，从满嘴音的乡佬到公，好像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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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到近岸已是傍晚，海上天气不佳，只能隐隐看见对岸楼的廓。越来越多人拥到甲板上，用不同的音谈论一战后的国，还有些二三等舱的人只是扑在栏杆上，久久凝望着灯塔的亮光。

人类的生命短暂而艰辛，就像浮在海上的小船，随时会被浪抹去。半个世纪之后，泽维尔最初认识的那一批人就相继辞世；又过了半个世纪，当年比他年轻的家伙也步黄昏。总有人拼命摇动船桨去追赶码上的灯火，但那些岸上的人，同样不曾手握命运。

海运向来很慢，一路上泽维尔去医务室拿了数十次的船药。某天早上听手说当日就能靠岸，于是他一整天都在期待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