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地离开了陵园，越过陵园后的一座山。山下有一条河，河的中央，又又急。何岩拎着行李，径直走了河中。

何岩翻墙跨陵园，悄悄走建筑内。墙上全是小小的方格，格中铭牌上各名字。何岩呆呆地站在房屋中央，却不知何去何从。

郝亮双通红，怒气冲冲地看着何岩。他像是从附近山上下来的一样，衣服上全是泥，白净的脸颊上也沾满了尘土。

也忘记了姑妈的名字。

他看着郝亮弯下给自己铺床，外领的一截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制服，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跟在他后，小小的、傻乎乎的孩，此时已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警|官。他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也不需要自己的陪伴。

待郝亮的背影消失在门，何岩轻轻吐了一气，拎起自己的行李，离开了房间。

打开卧室的柜，将一床被褥铺到了床上。

他只来过这里一次，已不记得姑妈的骨灰放在了哪个格中。

我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中，继续伤害其他人了。我该走了。

而何岩，他的人生从十六岁那年便暂停了。他现在一无所有，与郝亮一起，也不过是郝亮的累赘而已。

想到这，何岩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于此同时，他听到后一阵扬起尘土的声音。

“好久没和你待在一起了，想亲近呗。”郝轻松答，然而却不去看何岩的睛。

何岩沉默地看着郝亮忙碌。他看郝亮铺好床，然后手机铃声响起，郝亮接了一个电话后，便匆匆赶下楼。

烈的怅然罩住了何岩的心。他缓缓闭上了，又想起那个午后，他在楼梯，看到姑妈躺倒的影时的心情。

这是一座简陋的陵园。死去的人烧成灰烬，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而是安放在房中的格里。

何岩还未将完全转过来，脸颊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他倒退几步，差栽倒在中，却被一个人攥住了手臂。

重新获得自由之，重新能够不再隔着厚厚的玻璃注视郝亮，何岩心中的喜悦之情，竟让他忘记了，自己与郝亮之间，已经隔上了鸿沟。

何岩的姑妈的骨灰，就与数千人的骨灰一同挤在这个狭小的地方。

不知郝亮会不会找到放着我骨灰的位置。很多年以后，他会不会也忘记了我的名字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陵园的大门仍是寒酸，然而内却扩建了许多。毕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需要这几寸的小小空间。

他躲着郝亮，漫无目地地快步走了小区。他不知要去哪里，也并不打算去想，只是一直不停地走着，仿佛不知疲倦一样。

我待在这个世界时间太久了，克死了太多的人。他默默想。

就连狱后与自己的往的权利，想必也是郝亮与他家教严格的家决裂后，才争取到的。

“你家离这里不远，何必和我挤在一间房里受苦。”何岩说。

冷抹过他的小，他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我死了后，骨灰也会放到那个陵园吧。何岩想。

何岩不停地走着，不知自己去向哪里。多年的监狱生活，已经让何岩对这座城市到陌生。他沿着主走城区，恍惚之间，夜降临。待他回过来，已经到了郊区陵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