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的手有些抖，把长刀拔出去，脸色依然有些苍白虚弱，但是神色却很淡。垂下的眼，刻意掩藏的情绪，以及消失在手中的刀。

小袖完全没有设防，只是凭借自身恢复力硬抗，不然以少女的速度，楚淮在抽出刀的一瞬间小袖就能避开，或者她愿意的话，可以提前杀死楚淮。

但她没有，少女刚才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似乎毫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似乎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死亡。

如果楚淮下手再狠一点，说不定真的有机会杀死小袖，杀死他一整个阴暗疯狂的过往。可他在不知不觉间，握刀的手，有些僵硬。

他依然想杀死小袖，但似乎……又没那么想了。

血液没有喷涌而出，流动的速度也迅速减缓，楚淮看着自己刺出的伤口中血肉蠕动，肉眼可见地愈合。等到小袖撑着楚淮的重量半坐起来的时候，只剩下染血的衣服和破口里露出的春光昭示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哥哥，你杀意减弱了。”

小袖陈述着事实，点了点自己刚才伤口所在地，

“刚好避开了我的心脏呢。”

指尖触碰到血迹，少女皱了皱眉，打了个响指，瞬间一切都恢复干净，只是衣服的破洞还十分显眼，隐约露出嫩白的肌肤。

楚淮没有否认，又虚弱地靠上小袖的胸口仿佛无事发生。

百里禾已经看傻了，他惊觉自己正在和两个疯子共处一室，不过短暂的惊吓后又没有觉察到危险，又放松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

这两个疯子相爱相杀，关他屁事。

但没想到小袖忽然cue了装隐形的百里禾：

“那谁，百里禾，滚回去吧。记得堵上你那骚屁眼子，管好你那下贱的身体。”

小袖上次没有特意说这一点，现在却命令他堵上，这是……接纳他这个卑贱的性奴了吗？

百里禾垂下眼，称了声是，手脚并用爬到了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扫过少女，发现少女仍半眯着眼，斜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楚淮。

这构图有点奇怪，但百里禾没多想。他套上刚捡回来的衣服，因为是自己灌肠的时候脱下来的，所以看起来干净整齐。最后审视了一遍自己的造型，整理衣领挡住后颈的鞭痕，确保自己站出去没人会发现异常，于是他小心翼翼开了门。

门外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百里禾愣了愣，他还跪在地上，但是为了开门所以上半身挺起，屁股翘得可骚，即使衣服整齐，他也看到这个男人的表情变得很怪。

百里禾猛然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般爬出房间，才站了起来匆匆离开。幸好没有第二个人见到他刚才那副样子了。

姜昀看着百里禾的背影，神色愈发耐人寻味起来。他径直走进小袖的房间，随手关上门，“啧”了一声，像是故意告诉小袖自己的到来。

小袖掀开眼皮子，坐直了身体，原本慵懒的表情无缝换上了不爽，低气压扩散了整个房间。

“你来干什么，不是已经谈完了吗？”

“谈是谈完了，但是有一些问题不适合在那个场合下讲……我是代表个人来问的。”

“自己好奇就直说。”

“嘿嘿，被你发现了啊。”

姜昀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咧开嘴，白牙闪亮：

“我想问，您去往魂域，有没有打算带上的人，比如刚刚那位百里禾，或是其他的？”

“暂时没有其他。”

“所以目前只有两个？倒是比我想象的少，看起来传言一点都不准确。”

小袖翻了个白眼：

“你屁话真多。”

少女低头戳了戳楚淮，一本正经地说：

“哥哥，看到这个傻逼记得绕着走，他可以读心。”

“不是读心，墨小袖，不要污蔑我。”

姜昀好像不把自己当外人，慢悠悠晃到了沙发背面，胳膊撑上去，从上往下看小袖，正好和小袖仰面朝天的脸对上，居然是平视的。

“我只是能分辨情绪罢了。”

他这话说的不错，他能直接掠过一切表象和伪装，直接看到真实的情绪。这确实和常人想象的读心不同，他没法听到具体的内心想法，大多数时候只能感受到许多不同情绪的混杂体。比如刚才的百里禾，他看到对方的一瞬间，首先体会到的是占比最大的惊吓，其次是羞赧，很快那刺而灼烫的情绪又转化为自暴自弃的微苦灰败，但其下又蕴含着不小的期待。

和这能力相伴了多年，姜昀已经很善于从这些模糊的情绪里推断出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