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嘉诚不再争论，只问她，“那我呢？”

万千疑问在心，他还是只想问这个，“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喜过我？我很丢人吗？”

可他也不是在健康的家下长大的。为什么柳枝枝就是不愿意多看看他？

“你看，你又在因为孟老板早年奔走在生存线上，对他这旺盛的生命力和血产生畸形化。可这些都是大环境的剥削。”

你还没见他发脾气。但是枝枝，你见过我最差的样，我真的知错了。对不起。”

“不能。”

听完这句话，钟嘉诚心凉了大半。

“孟侦是我家人。我工作很忙，任何事情之前，想的是家人和好友，因为我的幸福有一大半是他们给的，其次才可能有多余心力顾全别人。但这两条我都没有。”

治疗的恐惧一消而散，钟嘉诚摘掉睛，一把脸，“枝枝，你是不是觉得他很酷？已经开始本能仰慕他复杂的经历了。”

门已经关上，他悄悄回，只转30度，用余光看病房，桌前已经没有柳枝枝的Kelly包。

咣当一声。

柳枝枝视而不见，反倒把长矛对准他。

“可是你就在给孟老板扣帽啊！”柳枝枝红着睛瞪他。

钟嘉诚真被她气坏了，“他有什么苦衷？架不是他打的？”

“还有，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的人，歧视他们，他们才会遭受那么多结构压迫。很多人党考研考公务员时，会因为这份经历，直接被刷掉。这些名额都留给你这世代从政的官僚之了。你享受了这么多，当然不懂他们的苦楚。”

“柳枝枝，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后悔！”

耳边这只炸的小比熊继续嘟嘟，“我承认那里有超人纲常的尔虞我诈，但你不能因为他踏过了那片暗黑森林，而污名化他的本领和力量。你这是在给他有镜，这和有的人认为没本事的受害者活该被霸凌有什么区别？”

一回见柳枝枝的泪滴又收，像是什么宝贵的盒，里面装着只为渡党伏的浊世金光，一一滴都生怕钟嘉诚看到后亵渎。

再次咣当一声——

而后她红红的睑下沉，盯着手里攥着的手机，神相当平和，还带着一无限的慈悲。

钟嘉诚舒气，“你继续说。”

钟嘉诚耳内一阵警声，“什么活该被霸凌？枝枝你别给我扣帽。”

柳枝枝让护工来，“不早了学长，祝您治疗顺利，早日康复。我先走了。”

她声音沉着，“你会遇到真心喜你的人。”

*

他秉着最后这微弱的希望，执意问，“所以你能陪我吗？”

“你先去一下。”

“你别想再浪费我一丁时间。”

病房门的中间有个透明玻璃，看清这堵门外空无一人后，钟嘉诚沉捂脸，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不是的！”她阐述，“他连重话都不舍得跟我说，脾气都发在别的地方了。而且你一提到孟老板，总以你查到的那张纸来衡量他，搞得好像孟老板没有苦衷一样。”

“我这辈都不会守着你。”

“但孟老板不一样。没有他，我不行的。”

他后背隐隐发寒，扯虚笑。

柳枝枝也开始跺脚，“这是环境和经历造就的。你不懂，他小时候也被欺负过。你明知福利院是小社会，他要生存就必须遵守那规则。”

字字剜心，句句磨骨。

他又转回一半脑袋，双目觑一门。

许久后，病房外传一阵男人的哀嚎，挣扎且痛苦，听得护工阿姨瑟瑟发抖。

“不是我不愿意承认。因为你对我来说，只是阵痛。离时好好上药好好休息，伤愈合后什么都好了。”

旁边的中年护工阿姨颔首，“先生你好！”

惦记着孟侦昨晚说要给孟拿药的事情，刚好柳枝枝离那所私立医院不远，揣着

堵着这气，几秒时间里，钟嘉诚兵不动。

“如果他也像你一样，在优越健康的环境下长大，他的善良他的能力他的血他的风骨等等这些，会匡扶别人往正上走。”

立场始终定，钟嘉诚以为他是了梦，不死心地看着柳枝枝，将所有话收耳内。

一气喋喋不休，气得钟嘉诚满怀羞愧，思路全打。

钟嘉诚假装不在意，掂着沉甸甸的颅，瞥向窗外，视线平定在那颗灰光杆树枝上。

这条线决定在柳枝枝的地界，注定没有钟嘉诚的乐园。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逾越的割据，使他只能孤零零地立在结界之外。

一个人便会为他找无数个理由，来支撑这份。她在为党伏发言的同时，钟嘉诚也在为她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