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六爷呵呵笑着一饮而尽，心里此刻反而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他原本隐约觉得谢鹤逸并不如外界传言中那么无无求，倒像是对那弹琵琶的小有说不清的意思，正想着如何成全，可见他这么着急把人赶下去，分明是不想再给机会了。

苏六爷被呛了句，顾不上恼，轻啧了下，神颇为玩味地看了谢鹤逸一，又看了孟臾一。

车内灯暗沉沉的，孟臾偏过，恰好看清谢鹤逸颈间一段风的弧线。

“没有。”

如是观外的路边，裴渊尽职尽责地站在车旁，见到孟臾来，他上前两步替她拉开一侧的车门：“孟小。”

孟臾辩解：“是有事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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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曲简直要她的命，整个张力和血脉都付去。平生最恨《十面埋伏》，用尽一生力气，换个败死的结局。

“不是说学校里有事情没理完吗，撒谎？”

孟臾声势立刻弱了下来，小声反驳：“你不也来这地方吃饭吗？我是来勤工俭学的。”

但席间除了谢鹤逸，其他人是不可能听她这样微小的失误的。

谢鹤逸生着气，脸不好看，他抬手开车窗，凌冽的空气来压肺，甚至能闻得到的泥土味。不算好闻，但总算是解了他一整夜倒胃里的酒。

以琴谋心。

孟臾只得继续弹下去，反复的抹和摇指从琴弦里延伸去，撕裂空气，不知有多么目惊心。

“嗯。”谢鹤逸应下，睛却没再看她。

得到赦令一样，孟臾连忙抱着琵琶起，往重重帘幕后去了。

“你在这地方什么？”谢鹤逸耐着低声问。

孟臾见他情绪着实差，加上被抓包，愈发心虚起来，嘴上开始服：“当然不是……可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总不好一直像个寄生虫一样让你养活。”

“好！”

曲有误，周郎顾。

苏六爷率先起，带鼓掌给孟臾喝彩捧场，接着把目光转向旁的谢鹤逸：“不过，这外行听闹，内行听门，谢先生觉得如何？”

浸商海多年积累下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事儿，到底是什么戏码不好说，但李楚明今晚安排的这位琵琶女或许能成为搞定谢鹤逸的突破也未可知。

谢鹤逸在圈椅上落座后，抬眸，用平静远的目光注视她。

“缺钱？”他又问。

“急什么？”谢鹤逸拢着眉轻笑，端起手边小巧玲珑的青瓷盏，浅啜一茶汤：“时间有的是。

戛然而止，项王已死。

“嘴？”谢鹤逸明显更不兴了。

“这地方？听起来像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孟臾倚小卖小地反问他。

“你下去换衣服吧。”说完，谢鹤逸端起酒杯，擎着转向苏六爷的方向：“六爷费心了，为我寻来这样的国手。”

最后一个大音一挑，她用另一只手迅速压住琴弦。

谢鹤逸眉心轻轻拧了下，抬看了过来。

裴渊说，先生的车就在正门候着，请她务必不要从别离开。

“今晚这琵琶……”谢鹤逸把睛定在孟臾上，停顿片刻，才又开，声音沉蕴：“弹得确实好，百转千回，意犹未尽。”

孟臾却没敢看他，回坐在鼓凳上，怀里抱着的琵琶遮住了她半张侧脸，只下颏清秀的廓。

裴渊坐上副驾驶，司机发动车。

那，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想法？

前的弦还泛着光，孟臾心里的那弦却已经断了。

只有孟臾清楚，这个传闻有多荒谬。

孟臾走到更衣室，还没换完衣服，手机便亮了起来，弹一条消息，不用看也知是裴渊发过来的。谢鹤逸压有，平时不喜对着电屏幕，更不用说纡尊降贵给她发文字消息了。

她乖顺听话地说。

“还是你觉得，我养不起？”他轻笑了下，嗓音低沉喑哑，像了烟：“养只猫都比你浪费些。”

试了试音，孟臾就拨开了弦。可惜，起势便暴了纷心绪。

“不是——”孟臾还想再辩解，看了一谢鹤逸的脸：“那我以后不去了。”

孟臾垂眸，坐来。

苏六爷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弹吧，还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