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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第一次见到大小姐时十几岁,大小姐九岁。他前一天刚赢下自己的第四个斗兽场优胜。
个子才刚过他腰线不多的小人儿绷着个脸,从一群前呼后拥的制服人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货。”她扬着还有点婴儿肥的下巴对斗兽场的老板说。
“哎呦,大小姐,那您可是来对地方了!全王都最好的兽奴都得先送到我们这瞧一眼,我挑剩下了的才会送去别处。您仔细看看,这批是我听说您要来,特意挑出来的好货色!都在我们斗兽场里赢下过不下十场的优胜,任何一只,都是在外面花几千金也买不到的顶级品相!”平日里稍不合他心意便要对兽奴隶非打即骂的老东西在她面前就像只摇尾卖俏的老哈巴狗,阴险的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好不滑稽。
吕布笑出了声。
“笑什么!”一声怒喝,他转过头来又是那张让人想吐的丑脸,鞭子的破空声随之传来,新结的痂炸开,一道贯穿手臂的鲜红血印逐渐浮现。
“大小姐别在意,这小子新来的,不懂规矩。”
变脸真快,吕布从鼻子里哼出口气,扫了这位“大小姐”一眼,把头扭开了。
“无妨。”他听到身后传来那小姑娘装作成熟大人模样的声音,老板赔着笑“哈哈”干笑几声,开始为她介绍经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好货色”。
小女孩背着手跟在他身后,时不时背书似的说出些客套话。
“喔,看起来都很不错,这里确实配得上王都第一这个名号。”看过了一圈,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仆役抱着她在扶手椅上坐下。忽然间她话锋一转,指向冷眼看着这边的吕布问,“那他怎么样?”
“他?他……”这见钱眼开的老东西也有结巴的时候。
“哼,老子,赢了四场优胜。”吕布拍着自己的胸膛,破烂的衣衫上还结着血块,随着他的动作“扑簌”地掉着粉末。
“哦,那你也不怎么样啊,赢了十几场的都能凑两排。”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后话。
“这是老子第五次参加!老子……”
吕布正要给她好好说道说道,却被她摆着手打断了:“好了,好了。小小年纪怎么总喜欢自称老子,这样一点都不礼貌。”
礼貌能在斗兽场活下去?吕布对此嗤之以鼻,正想发火,又听她说:“我就要他了。”
她指的是吕布。
为什么?
“您……您要不再想想?”
斗兽场老板也想问为什么。虽然这头人狼足够凶狠,大有前途,但这畜生还没驯好,最不服管教,若是冲撞了大小姐,只怕是……
“我就要他!”大小姐固执地重复着。
“你,叫什么名字?”她仰头问被牵出来的吕布。
“老……吕布。”
“哦,姓老,很少见。”大小姐点了点头。
“吕布!老子不姓老!”吕布额角上青筋直跳,却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性举动。一是碍于斗兽场契约,二是他也不想和这么一个小孩置气。
“你说得对,老子是不姓老。你还读过书?”她又点点头,看着他的眼里带了些惊异。
“……”吕布闭嘴了。
他和这个说不通话的小孩子签下了契约,是广陵家大小姐的兽奴了。他不知道兽奴是干什么的,但按照其他人嫉恨的目光来看,这是个好差事。至少比在这见鬼的斗兽场里待着要好。
“对了。”大小姐的两条小细腿搭在车座上沾不着地,缀在半空晃晃悠悠,绷起脚尖轻碰了碰吕布小腿上一处少见的干净地方,“你刚刚笑什么?”
“嗯?”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吕布舔了口唇角,并不突出的、细小的痛楚自那里还未愈合上的创口蔓延,面颊、下颌肌肉都绷紧了,令人兴奋的血腥气顿时在口腔中翻涌,他以一种近乎是嘲讽的语气将老哈巴狗的笑话讲跟她听了。
“哦。”她没生气,也没笑,仍然绷着小脸,点了点头。
吕布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她敲了敲车门叫来一名骑着马的佣人。
要惩罚他了吗?果然,上流贵族也不过如此,和他在斗兽场时一样。不过吕布此时并未被束缚着,他不觉得自己会怕任何人。
大小姐打开车窗,举起镶了金丝的羽扇遮住了下半张脸,但吕布竖起的敏锐双耳还是从风中听到了她的私语:“哈巴狗是什么?……嗯。……是吗,我要去看。……不,我今天就要去看!”
用哈巴狗骂人的吕布没有见过这样华丽的马车,坐在车上的大小姐也不认识哈巴狗。看来这大小姐过得也不怎么样,吕布心里想着。
于是,他坐在车里装作毫无察觉地跟着大小姐去了一家乡下的狗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