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了口气,自己心理真的有问题了么?
真是……
要不先离开这里吧。
但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郁家会不会受到牵连?
她又想到了路海那天说的话。
要不,把路海捅死再死吧。
她噗哧笑出来,路海要是真的死了,郁家才是真的逃不过。
讨厌的,令人厌恶的上位者。
或者说,被迫的受制于人的感觉。
冬日的街头也有很多人,行色匆匆者,恩爱情侣,街头寻景,还有提着裹着布掀一点点帘子的鸟笼的大爷,披着丝巾的大妈。
她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小姐姐,光头,黑夹克黑裤子黑靴子,自带一种洒然气质。小姐姐身后是红白蓝三色旋转的光柱,新生两个大字萤光滢滢。
天有些黑了,她才恍然意识到。小姐姐没有认出她来,只是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很快她取出一顶帽子带上,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笑着在街头寻视。
一个娇小的女孩扑进她的怀里。
女孩很低,一米五几,小姐姐模特身材,至少有一米七。两个人抱着,高个的四处看了眼,偷偷在低个的面上亲了一口,低个的羞恼拍了一下,两个人闹着走了。
郁小小忽得笑了下。
她摸摸自己长长的头发,新生两个字亮着,她推门去,要剃成光头。
或许这样的要求听到很多次,在反复询问过后,理发师干脆地和她剪了。她想起当初剪完头发,兴高采烈地想要离开,然后得到系统晴天霹雳一般的回复。好像从那天开始,她的心情一点点变坏,之前压下去负面情绪的反复翻涌,以至于如今。
她摸摸头,笑了。
还是那座桥。
桥上有人。郁小小走过去,那个人在最西边,她在最东边。她只能看到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衣,那人静默着。她也静默着。
波光粼粼,太阳落下去,彩色的绚丽的霞光蔓延,映照着湖水璀璨。她闭上眼,靠在栏杆上,一只手还捂着耳朵。
失策,应该穿耳朵之前去剃头,好像穿完耳洞几天内最好不要洗头。她取出罗红霉素,在耳朵上涂了涂。手很凉,耳垂也不温热。膏体黏腻,她掏出卫生纸擦了擦。
卫生纸团在一起,她四处望望,没找到垃圾桶,于是窝成一团,塞进衣服里。兜很大,郁小小塞着塞着,摸到一根棒棒糖。
哈密瓜味的棒棒糖。
什么时候买的呢?她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每次去逛超市,收银台那边都会顺手拿一根。她扣着包装纸,耳朵冻得有些没知觉,忽然间一抹细长的黑影闪过,在桥和水之间,快速而模糊。
“扑通。”
小小的,混杂在风声和路过行人骑车说话之间的声音。
血色蔓延。
郁小小扒着栏杆往下看,浮浮沉沉的杂乱的色块,她闭下眼,掏出手机打了120。
有人围过来,大喊有人跳水了!又有人赶忙绕到一旁下去看,也有人打120。救护车来得很快,消防车也来了,人被抬出来,湿淋淋的泛着红色的伤口和苍白的脸。
白……轩?
车尾气后的别墅门口的那张脸,钱包里门脸里的那张脸,墓碑上黑白的那张脸。
白雪养的,那个哥哥的替身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郁小小这么想着,要离开这里,往边处走。她走出几步,离开围着或看热闹或热心的人群,一只手捏上耳垂,又抹些药膏。
药膏是铝管,她捏着盖帽,一圈圈拧上去。手有些木,冻得微红。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小,越来越远。郁小小回过头,白色的车混入川流不息的车群。她抬起头,桥上行人三三两两,树枝支楞着,映着蓝白色的天,像是墨笔画的线条。
她剥开棒棒糖的糖纸,叠起来,含住棒棒糖,甜腻清新的味道灌满味蕾,她拿出手机,搜了最近的医院。
那人没有死。
郁小小跟着进入病房,那人在病床上躺着。天已然墨蓝,郁小小在病床边立着,给他交了医药费。
月上中天的时候,路海打过来电话。
“你在哪儿?”
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周围很安静,郁小小低下头,手里捏着糖纸,她的脚动了下,又抬起头,看着月亮像一块月饼,被树枝穿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