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后半生。我没打算生育,在哪里都一样,一来我本身还不完全,我总对世间万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时间总是不够,又怎么给人呢?二来在我不需要的时候,生育完全是一件利他的事情,付出巨大的利他的事情。我说了我是个很自私的人,这样一点回报感觉不到的利他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
身为孩子的时候,我要家长给予我关爱物质和尊重。身为家长的时候,我便开始思索孩子能给我什么,他什么都不能给我,我为什么要付出呢?人总是会变的,在不同的立场上会有不同的选择。我的道德和三观也总是会改变的,只是改变的时候,我总要犹疑一些。
不是为了改变的道德和三观,而是为了改变本身,为了利益性的——我这样对不对,会不会让我变得更好?
你说的是对的,在我没有能力和权力去选择的时候,任何阻碍生存的都必须忍耐。我也早已决定好忍耐,只是当这些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会犹疑。犹疑本身的是改变,无法控制的改变,我怕的是我改变那许多,后来还什么也没有得到。我害怕结果的失败,害怕后悔的苦涩。我是很缺乏勇气的,不管前路是好是坏的勇气。
我不知道这样的缺乏很人的天赋秉性与社会教育有没有关系,好像我本身是不配的,我做的选择都是错误的,所以就算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也总会觉得,现在已经够好。大抵是因为在我心里,我是个e流货色,所以现在的生活是e乃至e以上,对我而言就是极好的生活了。因为生活里只有苦和更苦,甜么,我大抵是不配的。
但是我总会害怕不好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有很多不好,所以对不同的生活有着希冀。但也因为自己认为不好的缘故,也便觉得那不同的生活都是骗人的,只会比现有的生活更不好。而这一切的根底,是发自内心的认为我不配。
因为我不配,所以苦难都是应该由我受的。因为我不配,所以不会有更不同的路,现有的苦难已经吃过,再来个受不住的新的苦难怎么办呢?不配便没有勇气,没有勇气便只能停留,受人摆布。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想法从哪里来,简直就像是驯化好的羔羊伸着脖子等人来套圈。
你不知道我的恐惧,这样深切的恐惧。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可是在某个时刻,我的心里会自然而然涌上这样的想法来,环境是可怕的,驯化是可怕的。有些时候我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这样挣扎?
你说道德和三观是会改变的,你说背后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可你不知道我在面对这样的恐惧的时候,心里自然而然会涌上一股愤怒,对于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愤怒。我甘愿去帮助那些同样受到束缚的人们,去解开那些套头的绳子,我不期许任何报酬,看着站起来的人我便已经足够快乐。
这样算是道德吗?这也算是利益吗?或许是,但我甘愿。我说过,有些东西是不能改变的,有些东西是天然的底线。在生存面前我也愿意抛掉一些东西,只是我所抛掉的,是相对排名靠后的,那些东西不是不重要,只是不那么重要。
我一定要留下来一些东西,这些或许也是你说的锚点。在原先的世界里有这样的小说,未来人们孤雌繁殖,Y染色体已然被淘汰。只是在那样的世界里就没有丑陋和肮脏了吗?在那样的世界里就没有不公和愤怒了吗?还是会有的,就算抛开人来看,万事万物最终都会走向终结,但是这样过程就没有意义了吗?人就不用活着了吗?罪恶是不停歇的,反抗也是不停歇的。我要做的只是正视我的愤怒,我的情感,我的底线,然后去做什么来改变。
我知道不是所有努力都会有结果,我也知道有一天我或许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只是在现在,在当下,我要做的只会尽力去做。
我的表达总是不好的,有些东西我说不出来,大抵是因为浅薄的缘故。但我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会这么去做。
我一直在犹疑,我要怎么去排我的舍弃,我的重要值。我上个世界已经要决定了,这个世界又犹豫起来,抛掉真的好难啊,就和当初约束一样困难。
只是我到底会抛掉的,我已然做了选择,就不会再做无谓的更改。我到底是自私的,在生死面前,我还是更看重我自己。
一则是生死,二则是权益,三则是他人。
我还是会去做我的炮灰,就算道德败坏也一样。我不会说我有怎样的苦衷,我就是为了活着,所以做下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