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絮愣了一秒,才用乌牙语回道:“那不一样。”
说乌牙语的少年少了说官话时的那份慢吞吞的软糯,混着不绝于耳的雨滴声,总让人觉得轻快不少,这时才能从他的语气间窥探出几分少年意气:“关外离家很近,我的族人也会常来看我,你虽然很凶,也不让族人接触我,但是从没拒绝过他们看我的提议。就算来这儿的路上要把我装进笼子里,你也会在休息整顿时把我放出来透气,还给我盖上布不让人打量我。你知道我不能受伤,又特意分神保护我。你是个很好的统帅。”
“行吧,”祁映己忽然笑了出来,顺手揉了把谢飞絮的头,“你都这么夸我了,那我这个‘很好的统帅’自然要给你做个表率了。”
谢飞絮眼神带着不解。
祁映己站起身,拽着人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眼底带着笑:“先回去,跟陛下说说好话,他喜欢听你说话。先让他气消了,你想外出放风的事我来解决。谢惊柳,你信我吗?”
谢飞絮摇头。
祁映己“嘿”了一声:“军中无戏言,我身为三军统领从未食言,自然也不会骗你。”
谢飞絮道:“你们中原人总会这么说。”
祁映己“哼”了一声:“我要是骗你的话,你就用你们那里的巫术咒我好了。我的姓名你是知道的,映己,单字镜。”
谢飞絮抿抿唇:“巫术是上苍降灾惩罚坏人的,不可以随便乱用。”
“我也就是随口跟你客气客气,你可别随便用在我身上。走了。”祁映己一把拎起了谢飞絮,一个提气轻身飞下了桂花树。
他最后一句话的音量很低,但用得是再熟悉不过的乌牙语,还是被谢飞絮敏锐地捕捉到了:
“桑月珠,等我段时日。”
暴雨持续了十七日。
各地雨水泛滥成灾,幸而堤坝口被重新加固过,不至于雪上加霜,但依然淹了不少房屋田地和牲口。
梁酌和工部侍郎领了命,暴雨一结束就即刻启程,运送着救济用得官粮和银两出发了。
谢惊柳则一直大病着。
他年纪小,即使身体底子好也禁不住那么淋雨,回去后就开始发热,连续烧了三天,后面才缓缓降了下来,却还是虚弱的不行。
暴怒的帝王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去折腾一个病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让人从兴德殿搬了出去,没再踏足过谢飞絮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