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地砖上。
梁澈的眉目一直很淡,就算是生气也极少会显露出过大的情绪起伏,明明是一张和梁酌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他看起来却总要更让人心生敬畏一点。
年轻的帝王安静地坐在主位上批改奏折,手边是杯温度适宜的茶水。
谢飞絮发梢衣角都还往下滴着水,不一会儿便在身下洇出了一大滩水渍。
陛下不发话,没人敢给谢飞絮递杯热茶。
祁映己向来是不参与进这些事的,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谢飞絮就打破自己的原则。他向皇帝请了安,转身时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谢飞絮,便告退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谢飞絮终于有了动作,磕了个头,出了声,向来清脆的嗓子带着点沙哑:“陛下,惊柳知错了。”
梁澈恰好批完手头的折子,闻言,冷淡平静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是么?你何错之有?”
谢飞絮又打了个喷嚏,缓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今早突然想外出走走,盛公公告诉我要先问过陛下,可我没有听话,私自跑了出去。”
梁澈呷了口茶:“继续。”
谢飞絮不知道他还让自己说什么,又想到了祁映己叮嘱自己的“说点好话”,想了想,说道:“我在等陛下来,可是一直没见到您,我问盛公公了,他说让我再等等。惊柳等了陛下许久,才知道您中午不会来了……”
谢飞絮的身体开始发热,声音也闷了起来:“……我不想一个人吃中饭,我想去找陛下,跟您说我想出门的事。”
梁澈没再回话。
他抬起眼,仔细端详片刻谢飞絮苍白又艳丽的脸,挥手让下人带他下去了。
谢飞絮被带离了兴德殿,安排在了另一个又远又偏的小破宫殿,不过外出倒是没什么限制了。
那段时日宫内的娘娘下人们都能见到一个异域风情的乌牙族小王子在宫内晃悠。
脸色还带着大病初愈的病态的白,神情间却要活泼不少,谢飞絮每天都恨不能幕天席地的睡觉,要不是宫女劝他回宫,他能扎根在外面。
爬树、逗鸟、赏花……他还想跳进池子里摸鱼,没被跟着的宫女太监们允许,说他病才好,别又受凉了。谢飞絮第一次认真欣赏平朝皇宫的一草一木,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谢飞絮在御花园的地砖上捡起了一朵开败的花,垂眸静静地观察着。许久,他凑上前,轻轻嗅了一下。
……不好闻,有点臭。
日光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暴雨过后的天难得这样。梁澈和谢飞絮离得有些距离,他执白子的手指顿在了原地,出神地望着在阳光下嗅花的少年。
盛公公上道地弯腰上前,询问道:“陛下,可是要老奴去叫谢公子过来?”
梁澈收回了目光,放下一子:“不必,随他。”
陪同下棋的祁映己也看了眼谢飞絮的方向,笑着道:“谢公子长了不少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