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她不他,只是想看他痛苦而已。
观音还没来得及辨别他说的是什么,面上挂着经久不变的笑容,尤邈已疲惫地闭上了,像是不愿再看她一
。
不必问了,什么都不必问了。
这两百五十年,原来她一直知,原来她
睁睁看他痛苦。
她可怜那些倡女,所以要杀尽男——自然也包括他。
只这么一句,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可是他只是想要他的妻,他是来寻他的妻
的,现下却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是那么静静站着,倏忽之间,南海似万奔腾一般震动起来,他脚下的
血阵中禁锢已久的万千冤魂似乎被释放开来,在一瞬间不留余地地咆哮着朝尤邈扑去,将那
站立的黑衣青年撕成碎片。只一刹那,他的
被飞快撕碎,原原本本地
泛着红光、十分单薄虚弱的魂魄,
接着如烟如烬一般草草散去了。
他已经不能再在她面前泪了,足够可笑了,不能显得更可悲了。
他为她屠城,屠尽男,便是他对她唯一的利用价值。
在最痛苦的这一刹那,他终于看透了她。
只是一个陷阱啊。
尤邈再度想起与她最开始相遇那夜,她轻描淡写说的那句“都一样的”。
他竭尽全力想要把话说完,张却像是哑
了,只怕一
声便倾泻
万般绝望、悲愤、委屈与不甘。
菩萨不能杀生,她不能够沾血,否则便会受天罚反噬,所以“多得你”。
尤邈看着她,眶不受控制地酸胀发
,他便狠狠皱起眉,缓慢地眨了眨
。
可怜他竟没看破,一切不过是观音的术法而已。
他看着观音自如的笑容,只觉咙中的字句有千斤重。
青青翠竹,总是法,郁郁黄华,无非般若。
怎么办?
怪不得她说的是“多得你”,原来是多得你这把屠刀。
他没有心了,修的第一要义是心不死则
不生。
萨的化而已,只是在同你
戏罢了。
当一切没有赤地摊开在尤邈
前时,他尚且能自欺欺人。
他什么都没有了,让他走到今日的是想要见丹妘的那颗心。
现下呢,没有丹妘,他的心呢?
他窥到的天,他以为的制胜法宝,原来就是她短暂留在他
侧的原因。
明明知的,牵魂契不会
错,她对他没有半分情意。
待他压下中漫上的酸楚,终于勉
作了个
型,只说了短短的四个字。
他从来没有开问过她喜不喜
,自以为两人之间有孩
,她为他豁
一切、挡下伤害自是有情。
妻是假的,孩
是假的,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还没有蠢到要去问一句你心中有没有我。
他何等聪明,又怎会想不通,她化作倡女是来救人的,只是救的不是男,是那些女
。
他想问她为什么要戏耍他,第一次就可以离开他的,为什么又拖了五十年呢?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也没有意义了。
漫天的飞灰,像燃烧的萤火在整个南海飞舞,犹带着不甘的火星飘飘落在那些青翠的竹上,又很快就无声无息地灭了。
那样桀骜张狂的,原来余下的魂魄竟已如此单薄,三魂去了两,七魄只余一。
独还似乎受到主人的心情,亦悲鸣至震动。尤邈握
了独还,想扯
个笑容,可实在笑不
,刚张
便木然地化作一声叹息,像是为了掩饰语气里的哽咽与颤抖,勉力维持
面平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菩萨。”
也是,他一只怎识得菩萨大能?他怎么可能看穿一位菩萨的伪装?
可是时至今日,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
尤邈看着那张动人的面容,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闭上的再也没睁开瞧她一
,决绝如斯。
观音千面,她是佛啊,他怎么斗得过一位佛?
原来如此,在她心中原来一直都一样,他和那些死去的男人一样,是嫖客,是她想要杀死的人。
尤邈就这么毫
可是他的心死了,还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