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不听君呼唤，继续晃晃悠悠朝瘴气里钻去。

小婵快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了，先前他们收拾这些不全是为着在君那里印象好些，也是本心使然，两人都喜整洁，成日闲着也是没事。

那个侠客的英姿一直刻在她脑里，她直觉自己应该持留下来。从小经受战与家人离失所，后为了换弟弟的粮，爹娘将她卖朴府，好在幸运遇到朴新，一直仰仗着公的怜悯过活。

桃树下，天昏黑，一片黯淡无光的绿里赫然有两片新叶，鲜亮的生机叫人移不开。

君微微颔首，从怀里掏灵羽，说，“走吧，我送你们去城里的医馆，不宜再在此耽搁。”

拿着一块碎石，前前后后找了许久，把屏障内能寻到的碎石全翻了来，一块块比对试着修补，说起来是修补，其实就是简单地垒上去，没有别的工，残缺的分只能空着，瞧着倒很是像样。

世里菟丝一样，还能仰仗别人的善意过活，在他人里未尝不是一幸运。

两人四转了一圈，才在山脚的石碑找到人。

小婵，话赶着话，像炮竹一样“劈里啪啦”说了一席，“是，这些石是公拣的，一堆石洗净找这些瞧着相近的，好多天才修补成这样……”

小婵的手心沁汗意，一阵山风过，两人瘦弱的影仿若柴随风摇晃。

这一，叫她彻底震住，新叶四周，竟还匍匐着叶芽，见得不日就将会焕发生机。

原本只剩浅浅一线扑倒在地的石，如今用碎石一块块立起，凹凸吻合，瞧着才能猜得这原来是一块石碑。

“多谢，桃树生新叶，是灵气复苏之兆，仿佛与你们修复石碑有关。若你们还愿意留在蜀山，可否麻烦你们继续帮忙。灵气复苏，引气后便可修复瘴气的侵蚀，便可修行。”

君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脚步踉踉跄跄。

先前问过君，她应下便开始动手归置，朴新分类，好多天下来完整的瓦片，奇形怪状的木，各叫不上名的件也垒好大一堆。

眨间，灵羽从君手上脱落，随风打了个卷飘向空中。

两人便见君急匆匆跑向那颗桃树，忽然脚下一蹴，半边一斜缓缓陷枯叶下的坑。

君闪追去，两人互相搀扶，远远跟在后。

朴新心里早有预备，晓得君所说皆是事实。命没了，该拿什么修行。

君看见他们，招手示意。

得法门，长此以往反倒会被瘴气所伤，终与大无望。两位小友天资众，若仍属意修行，不若我先行送你们下山安顿，再另寻访修仙门派拜师。只修之人隐匿世间，我昔年识得的门派大约……如今也不知还有多少传承。除开这条路，我还有一个法。天地灵气稀薄，修仙问也许不如凡人生活有滋味，你们若愿意长久安置在渝州，我亦可替两位小友周转。天下纷争数百年，归宁将是大势，不必为此烦忧。”

灵羽从枝叶里“咻”地一声窜，君站立的位置也空空如也。

若她能修仙，有朝一日，能否护住自己，不再被命运裹挟。

为了谢这一份庇佑，两人生起主意要替它好好修补。

小婵见君的神和缓，心里止不住雀跃，隐隐生几分曙光，忙脚步匆匆，拖着朴新走过去。

果然，石碑边上还有几块没来得及堆上的碎石。

君面喜，问，“这是你们的？”

朴新和小婵不明所以，正想上前去扶起君，只见她径直飞到树边，抬定定地望着那两片新叶。

可小婵最话本里的英雄儿女，仗义手，除暴安良，不拘泥小节，肆意江湖，活得潇潇洒洒，死得轰轰烈烈。

朴新握住小婵的手，诚恳谢，“多谢君，我们不请自来打扰多日，承蒙您收留，不知该如何报答。若有我们二人能的事，请尽吩咐。”

小婵张了张嘴，望向君。她又看着朴新，公瘦得跟个竹竿没两样，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石碑在山脚下，那个地方瘴气最少，两人有时躲避瘴气便在那里歇息。

君激动过后，渐渐平静下来，对着两人真诚谢：“多谢两位小友，这块碑名叫生行碑，乃是蜀山护山灵阵。这么多年我却没想到要替它修补，实在愧为蜀山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