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飞突然正色道:“饭可以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讲。”
苏梦枕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是我有所唐突,或许我应该换种说法,你今夜上山……目的真是为了除虎?”
听到“除虎”二字,白愁飞终于变了脸色:“苏公子是在怀疑我吗?我可是特意揭了榜的,这点苏老爷可以为我作证。再者虽说在下不是个真道士,却也的的确确是个被引诱的无辜人呢。”
“你无辜……哈哈哈哈哈……”苏梦枕简直要被这疯话逗得笑出眼泪来,“白愁飞,你连你自己做过的好事都忘了吗?”
好事?什么好事?能有什么好事?
白愁飞想,听他这话好像抓住了我什么把柄,可这件事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晓,如果败露,那一定是有人出卖了我。
接着又想,苏梦枕果然不是一般人,自己差一点就要被他绕进去了。他若是清楚的话根本不必费这么大力气,以自身作饵引蛇出洞,他这么做就代表他其实并不确定,只是想诈一诈我,等我自投罗网。
最后他想,我得想个法子,偏不能遂了苏梦枕的意!
可当白愁飞想要开口时,却闻到空气里飘来一阵诡异的甜香,甜得发浓,熏得他有点恶心,他喃喃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苏梦枕不以为意,以为他只是为了扯开话题,随口说道:“返魂香,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香,我用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味道才对。”
“不对。”
香味越来越浓,白愁飞哇的喷出一蓬鲜血。
不止如此,他的眼、鼻、口、耳中都不断有血冒出,淅淅沥沥滴落到地上。
他看上去倒比苏梦枕更像个讨命厉鬼!
白愁飞双目赤红地冲苏梦枕怒吼道:“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苏梦枕蹙起眉,努力嗅了嗅,还是什么都没闻到。然后他抬头不耐烦地看着发疯的白愁飞:“你自己用邪术,如今受了反噬,却反倒要来怪我?”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说谎!等我出去你就死定了,你们苏家上下一个也别想逃!”
白愁飞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话了。他失血过多,但脑子却依然清醒。他只是不愿意接受事实罢了。
所以他选择把责任全推给苏梦枕。
血雾模糊了他的眼睛,导致他看什么都像是拢上了一层朦胧的红纱。
紧接着这层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看到苏梦枕慢慢站了起来。
苏梦枕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他忍不住发问:“你在看什么?”
苏梦枕:“看你自欺欺人。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吗?正常人可是看不见我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般——
当即便有两个形容姣好,穿着翠绿色衣衫的丫鬟有说有笑地从苏梦枕身边走过,却未曾向他投来一眼,像是当他不存在似的。
白愁飞认出那是苏府曾服侍过他的侍女。然后他惊骇地发现,就在须臾之间,一切都变了。四周不再是漆黑的山地,而是变成了雅致的景色——雕栏玉砌、小桥流水。他们何时竟又回到了苏府?
此时,苏梦枕的声音悠悠飘来:“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白愁飞不甘心地阖上眼。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掠过心头——他看到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血泊中的男人,面容扭曲,用凄厉的声音对他吐着恶毒的诅咒:“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他总归是要遭报应的。
白愁飞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向着苏梦枕,极伤心、极伤心地唱到:“我原要……”
从远处走来两个衙役打扮的人。
“这月第几个了?”其中一人问。
“第九……还是,第十个?”另一人将肩上扛着的黑袋甩到地上,没好气地回道:“唉我说,你算这个做啥,快来搭把手,重死我了。”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