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塌上看夜空。
“进哥儿,我知道你没睡,你听得见我说话。”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都是他们听得一点风吹草动就胡乱编排,那个跋汗国王子是来和亲的,但我是打算找一位郡主封为公主,让他留在长安,不知怎的就传成是我要纳妃。你不要信。”
“折子写了那么长,你手累不累,叫太医院拿药膏了没有?”
邓屹杰在边上站着听,觉得姬别情仿佛在念经,念得他们所有人都要睡着了,唯独不知道屋里的祁进睡没睡。
姬别情又念叨了一会儿,忽然清清嗓子坐起来。邓屹杰顿时紧张,以为他要强闯进去:“陛下?”
“朕口干,倒杯水来。”
于是庭院又安静下来,怕惊扰皇后,不敢点灯,姬别情觉得无趣,也冷,往日这时候他和祁进都钻在一个被窝里手牵着手腿贴着腿,盖八层被子也比不上。水喝完了,倦意慢慢上涌,姬别情扶着床沿望向紧闭的房门,轻叹一声。
“皇后醒了就叫朕,然后传膳。”
祁进坐在床上抱着一个软枕,他睡不着,姬别情说的话他都听见了,有点心软,天气越发凉了,姬别情就这么睡在外头,也不怕染了风寒,何必在这里看他赌气,哪怕去御书房睡一晚呢——但他气还没消,不想开门,翻身把被子裹紧,然后闭上眼睛试图强迫自己睡觉。
等再睁开眼睛时,天已蒙蒙亮了。
“皇后醒了,”侍女拿着外袍在祁进后面等他洗漱完,“皇后要知会陛下一声吗?”
祁进擦擦脸:“他还在睡?”
“是,陛下昨晚说……”
“我听见了。”
侍女不敢再说话,是个人都看出祁进心情不好。
“替我束发,谁也不许叫醒皇上,让他自己醒。早膳也不用传,我不想吃。”
“是。”
姬别情还在做梦,梦里他还是靖梁王,祁进仍是国子监太学助教,他握着祁进的手写诗,旁边的炭火劈啪作响,祁进写累了,捏捏脖子抬头,刚好是他能吻到的角度,脸越靠越近,马上就能舔到祁进的唇角——
有点凉,还有点硬。
姬别情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皇后醒了吗?”
见没人回话,邓屹杰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回陛下,皇后一刻钟之前刚说出去散心。”
“……”
“不是臣等不想说啊陛下,是皇后不许我们叫醒您,”邓屹杰立刻后退三步,“皇上息怒,皇后走得不快,您说不定还能追上。”
姬别情站起来拍拍衣服下摆:“他往哪边走了?”
“出了殿门,往右走了。”
姬别情拔腿就追,一众随从只好跟着小跑跟上,绕着明义殿跑了大半圈,仍是没见到人,忽而唐问州一路喘着气跑过来大喊:“陛下!皇后正往华清池那边走!”
刚缓过来一点的姬别情正要追过去,想了想,回头叫来叶未晓。
“陛下?”
“传令,宫中谁见到皇后在什么位置马上来报,朕皆有重赏!”
邓屹杰站在明义殿前看得一愣一愣的,从他跟着祁进封后进宫开始,他还没见过宫里有这么热闹过,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殿前的殿后的尚宫局的,齐刷刷地在宫里四处跑着找皇后。
“你们大楚的皇宫这么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