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放学，雨还未停，祝允澄也不在檐下等，将小十五包好放书袋里，棉帽也好，只剩一双睛在外面。

一个小同学被她的表情逗乐了，伸手想要碰碰那嘟嘟的脸。

惯常睡觉的小十五，被吵得睁开了，珠滴溜溜的转了转，扫过一张张兴奋的脸，嫌弃的瘪瘪嘴，又闭上了睛。

爪刚伸去，就被旁边的人毫不留情的拍了回去。

小孩儿的手的，还的，抓着他的手指不放。

祝允澄以为她饿了，有些心疼，又有愧疚，“……小十五再睡会儿，一会儿就能吃啦！”

好在今日他只上一个时辰的课……

许是有很多后娘会苛待继，但沈兰溪才不那样的事，他好幸运的，阿娘给他送来这样好的母亲！

“澄哥儿，你妹妹真可！”

小孩儿突然咧着没牙的嘴跟他笑了一下，随即又闭上了睛。

“呀！”祝允澄惊讶声，垂眸看向桌案上的小孩儿，睛里满是惊喜。

于百姓而言，庄稼可是命，若是当真被偷了苗，那不只是损了买青苗的银钱，还有夏收的收成，可是要人命的事！

这语气，骄傲的很！

她说，弟弟妹妹不是要分走曾祖母、祖母和父亲对他的疼，他们是来这人世他的！

想到此，肖萍就发麻的，还好祝煊提了他一句。

这个大他要抱好！

“就是就是！比别人家的小孩儿好看多啦！”

那嘴，噼里啪啦，叽里呱啦。

祝允澄伸手拦了拦，瞧向那欺负他的人，目光不善：“我母亲有多好，你个亲娘不如后娘的又怎知晓？这世间仅有一个沈兰溪，那是我母亲。”

“她好胖哟！你看她手上还有小窝窝！”

偷偷摸摸的回了府，祝允澄刚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将小十五放回到小木床上，一推门，对上了三张严肃脸，其中一张还打了个哈欠。

沈兰溪待他很好，有了小妹妹也待他很好。

“你娘才不待见你！”那问话的小孩儿立梗着脖骂，“你是住澄哥儿家床底下了吗，瞧把你知的！耗都没你会挖，怕不是在给自己挖坟！我跟澄哥儿说句话，问你了吗？显着你了，巷里的阿婆都没你话多！有这功夫，去一下你的课业，省得先生每次问话，你都答不上来，教训你便要用半堂课，平白耽误大家的学业度，跟你同窗，呸！真倒霉！”

那人，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愤怒与羞耻织。

--

小十五：好累呀，她陪哥哥玩儿了好久呢！

沈兰溪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见到她家小闺女，她就犯困……

此时，相隔两条街的学堂，闹得如同在过年。

再者，若是当真了这事，他这知府可就有麻烦了。

好半晌，他开：“妹妹呀——”

“这等缺德事，没人会吧？”肖萍有些虚虚的，但还是听话，“成吧，我到时去找赵义借人。”

祝允澄也赶在蒲团上坐下，把小十五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上，书打开，跟着先生上课。

方才还睡得呼呼的小孩儿，此时正睁着睛看淅淅沥沥的雨，满的好奇。

祝允澄心虚了一下下，刚要开，却是被人抢了先。

“只许看，不许碰！”祝允澄微抬下，语气。

祝允澄半边都僵了，一动不敢动的与她大瞪小。

祝允澄愣了下，又无奈的笑，摸她小手，“小睡包。”

澄哥儿看顾得也忒啦！

不过，小十五还小，他可以多她好多年呢！

……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被白底红的棉毯包着，被放在陈年老旧的案桌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小萝卜围着瞧，七嘴八的似是要将屋掀翻。

沈兰溪好聪明的，她说的，他自是信不疑的。

“咋的？还想与我动手？”呱呱嘴还意犹未尽，“那走啊，去院里比试一番。”

“他母亲是后娘，后娘都不待见继的，他回家一定会挨揍。”一个小萝卜幸灾乐祸。

不多时，先生过来要授课了，众人才一脸不舍的回了自己的位置，有些遗憾没摸到那样乎乎的小孩儿。

他将书袋挎在前，一手撑伞，一手托着她，小碎步的往家走。

这厢枪剑，布包里的小孩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睛，挥舞着小手手握住了祝允澄的一手指。

里的茶渐凉。

那人龇牙咧嘴的了手背上被拍来的红印，问他：“你把你妹妹偷偷带来你母亲不会揍你吗？”

角的余光扫到睡得脸颊粉粉的香甜小睡包，他忽的想起了沈兰溪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