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他一碰到软塌塌或带有污渍的部位手就抖得厉害,摸摸后脑勺,同小朋友一起盘腿坐在地上。金负责收集完好的部分,初昕负责将其余的大卸八块,二人很快就得到一堆立体油画花朵和一摊碎尸。
金打了个寒战,把他的那一堆拢在手心拿得离女主人远了一些。初昕视若无睹,搂着男大学生走到一个大柜子前,非常潇洒地拉开柜门。
一柜子的珍贵白颜料倾泻而出。那分量足以令艺术生疯狂心动,恨不得以身相许。
金的目光顺着掉落的颜料移向自己被掩盖住的脚背,语言系统卡了壳,被夸张的炫耀行为惹得哈哈大笑。
“行了,去吧。”女主人拍拍他的翘臀,让乐不可支的小男生去自由发挥他的天赋,不顾他的尔康手,将堆在角落里吃灰的废弃画作全部打包封印到地下室,给予他充足的空间,拍拍手上的灰上班去了。
金面上挂着笑,呆在原地站了半响。
考虑到初昕恰到好处的误会,他挺直腰板,决定闲暇之余认真做一个作品集。
反正他喜欢画画!
金拿起画笔,浑身燃起斗志之火。不管日后最终干了哪一行,好好打磨现有的技能肯定是没错的!他已经没有无拘无束挥洒青春的资本了!奋斗吧GOGO!
金叉起腰,环视阳光柔和充足的大画室,回忆起他读过的有关充满梦想的阿姨们在菜市场、厕所隔间、逼仄出租屋里坚持创作丰富灵魂的新闻报道,双手合十感恩赞美主和主人。
他仰头干了这碗鸡汤,干劲满满地捡起一支白颜料,拧开稀释剂。
油画硬笔吸饱了松节油,挑起一小块颜料,按压在木板上缓缓打转。
稀释剂似乎和得多了,微白透亮的液体过于稀薄,在金发愣的眼神中逐渐流向虎口,在调色盘上留下一道晶亮的痕迹。
“呃……”身材挺拔朝气蓬勃的男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异常迟钝。等油珠滚动滑落,手上微凉的触感使他略低下头,丰唇轻抿,身形看上去似乎即将腃缩起来,准备埋头细细清理干净这道污痕。
“唔,”金色羽睫轻颤,男生再用力眨了眨眼,目光重新焦距,刻意挺直脊背,发出装作无事发生的清嗓声:“唔,嗯。嗯嗯!”
金用纸巾将指缝擦拭干净,扬起故作开朗的微笑,非常认真地在画布上铺了一层底色,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面对茫茫大雪中点亮烛光的小屋的景色点点头,自我肯定:
“嗯!”
嘴角愉快的弧度大了些,金笑眯眯地又挑了一块颜色,调出更稠的颜料涂在画布上,一层一层越来越浓稠,笔触走向愈发重要。裹满砖红色的画笔按下去,浓重稠密的液体从硬笔边缘溢出,起笔时便留下一道带有起伏的圆润的棱。
这一笔的厚度很妙,效果很立体,在光线下竟能投出小小的阴影,用运笔让人感受到了砖块之间凹陷的深色缝隙以及石块的高低起伏。
金眨了眨眼,歪头,动作又变得迟缓。
他想他的颜料是不是一次性挑得太多了,凸起和周边对比太显眼了……不过这种墙壁就是粗犷且凹凸不平的呀?而且而且……墙壁的触感也很粗糙……用力蹭上去会磨破皮肤……
又一笔下去,棱的旁边又多了一小条棱,又多了一条,错落有致的叠了好几排。厚涂堆积下,高级灰的色彩呈现出砖墙的凹凸肌理,质感效果极为真实。
等颜料干掉,用指腹慢慢抹过画面,能明显感受到不规则的起伏,以及略微扎手的细小毛刺,刮在手上仿佛在挠痒痒的感觉很有趣,让人流连忘返想要不断来回摩挲……
……呃?
视野中多出一块涂抹开的指印。金盯着右手大拇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颜料明显没干透的情况下摸上去。他狠狠皱眉,再抬眼仔细端详他的劳动成果,惊愕地瞪大眼。
他忙了半天都画了些什么?!
雪。大片大片仿佛能够淹没天地的皑皑白雪和微弱却不畏风雪的烛火才是主角。他为什么要让刻画的过分精细的石砖墙壁喧宾夺主!?!
“哈——”金一个大喘气,烦躁地撸了一把刘海,顿住,低头检查躁动的身体。一缕棕红色发丝不堪重负,无精打采地垂在额角。
“昕。”人名带着无边怨念溢出紧咬的牙关,胸腔在隐忍的粗重呼吸间颤抖,令两颗上下晃动的凸起异常显眼。染上脏污的手本能地要攥握成拳却在意志力下克制地张开,手指关节因要压抑怒意而绷紧泛白,发出“咔咔”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