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哪里？玉蝴蝶抬起，抹了抹指尖隙里的泪，谁知爸爸在哪里。妈妈说：“监狱了通知，玉明风狱一周，因突发疾病，去世了。”后来还给了赔偿，妈妈拿了赔偿，答应不去验尸，才带着她来了日本。

她跟着她妈妈住在堂里，堂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她爸爸过去常常就是不回家的，每个黄昏，她都坐在家门那狭窄的楼梯上，等爸爸回来。虽说她爸爸不争气，但每次回来，都会斩半支烧鹅回来加菜，还会给她一零钱，有时候是五元的币，有时候是十元的纸币，最多的一次，是一大把币，加起来，有一百块那么多。她在自己小木板床上数了又数，这些钱足够她换一个漂亮的铅笔盒，最好还能换一支镀金笔的钢笔。小小的玉蝴蝶期盼着爸爸下次回来还能多带些甚么，可惜，没过几天，妈妈就说，她们要搬家了，爸爸不会回来了。

向来温柔的妈妈也崩溃了，玉蝴蝶懵懵懂懂，“什么不在了，爸爸在哪里？”

起走了。来教堂，她又暗自笑了，说：“望什么望？这些洋人的东西，不懂不行啊？我喜在这里拜观音，我改日还要去莲山拜关公，怎么样，要不要赶我走啊！”

玉蝴蝶母亲早已不记得当年是谁给她拿来了通知书，但她记得来谈赔偿的那一个，她说：“那人个的，说让我们不要验尸，于事无补，死者应该土为安。”

妈妈改嫁了，带着她去了日本，日本继父对她不好也不坏，只是不怎么理她。玉蝴蝶觉得自己很想自己的爸爸，她拿着自己的钱，想要买一张回港的船票，她要去接着等爸爸，还要问问她爸爸，为什么狱，是不是被人冤枉了。玉蝴蝶跑去码，她拿着船票，但她还没成年，人家不让她上船。玉蝴蝶的妈妈来了，狠狠给了她一掌，说：“去去去，你就知你爸爸，你去找什么，你到底要去找什么？你的死鬼老爸不在了，他不在了，啊！”

萧曼卿纠正：“不是结婚照，是结婚宣传照，是不一样的，别记错了，嗯？”蓉笑：“是宣传照、宣传照，不是结婚照，省的大老爷不兴。”蓉唤萧藻老爷，唤萧藉作大老爷，萧藉如今在国疗养院里修养，萧

萧曼卿翘一条靠在沙发上吃果，蓉开门来，问一声：“怎么不见墨小，你们吵架了？”蓉将保温盒放到餐桌上，又看见墨如鸦桌上绣篮里面的东西，赞：“真是好手艺，比云记的还好，上回大少爷就说袖里没好，就那件长衫，和玉小影结婚照的那件。”

“我问了他的姓名，他说他是律师，姓苏。当年他就三十多岁了，现在应该六十多了，也不知这位苏律师现在住在哪里，或许移民国了。”玉蝴蝶问母亲要当年的照片，或者其他资料，妈妈说：“没有照片，只有一张手写的赔偿书，里有签名的，我去找。”

苏律师的字很漂亮，是玉蝴蝶一直向往的那文雅隽秀的漂亮，签名是，苏潜。

玉蝴蝶提着手袋百无聊赖，她在教堂前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过来祷告的人大多穿着朴素，偶有几个翡翠宝石挂满的贵妇，玉蝴蝶瞧着，想起自己的家来。她有一个懦弱的妈妈，她父亲很早就狱了，说是跟着人混，砍伤了人，一去就是好多年。

第2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