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知望乡，谁能鬒不变。

她有异宝傍，本不惧怕在山路上遭逢意外，一个人反倒轻松自在。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王悦来江州，除了带来她母亲的信，还带了许多她留在建康的杂与积增加不少的衣箧。王琅在他的要求下差不多每天都更换一外衣，用来搭游赏的风景，几次之后才发现不太对劲：“如今不是夏日，天天更换衣是否太频繁了些？”

早的天气尚寒，没有到南方人喜游冶踏青的时节，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行人。山间林木虽然称不上茂盛，但野草斑驳细，枝叶袅袅如丝，绚烂的晚霞从东面天空渲染到接的山林与远方的河川，观来也自有一番意趣。

侍奉她十余年的婢女司北也比平时更加恭敬小心，总想为她捧裙摆，扶纤罗，仿佛侍奉的不是她，而是仙里的仙人，事事抢着提前为她好，唯恐她亲自动手。

他年龄尚小，生得玉雪可，常常将他抱在膝，他却对母亲耳语说‘得一利刀，足以杀贼’。我当时听说，就觉得他与山山一定投缘，以后或许能成为山山在军中的臂助。”

王琅回过神，掩饰住自己的想法，抬向王悦笑：“记得小时候背谱系，荀家人的名字有一半我都不认识，荀羡这个名字倒还通俗。”

王悦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不由也带上笑容：“荀家对典籍的博览钻研已成好，他们取名的时候可能本不觉得生僻。”

然而王悦说了这么多，全在说颍川荀氏、荀蕤、荀羡，对要嫁王家的荀家女郎本人几乎没有提及。

“本朝无论士庶都极重容止，山山容貌整丽，自然要善加利用。况且内官与外官不同，直接拿女官的服饰来用有失威仪，还是另制最好。山山自己对私服也要上些心，就算不引领风气，也不能放弃这么好的优势。”

“山山？”

王悦：“正是。女公服尚无先例，自然是山山穿什么适合就制成什么样，理由就让叔虎去想办法。”

离别之日，王琅换了王导妻曹氏为她置办的半袖裙襦，替王悦送行。她很少穿这类衣，额妆、步摇，时下贵族女习惯全装扮完后，连王悦都不发一语地注视了她很久。

王琅在半山的望亭远眺东边，建康相隔太远，当然眺望不到，车和舟船也很难分辨。她站在原地，直到所有舟船从目光尽消失，心里想起离京的谢朓傍晚登山临江遥望建康的名句。

王琅觉得晋人的这观念颇为奇妙，其中恐怕有某些心理层的原因，但她有消受不了，送别完王悦就让司北与其余几名随从留在驿亭等她，自己一个人提一盏风灯沿碎石山路登山，准备去山观看日。

王琅只能。

王琅惊讶：“公服？”

她已经快一年没见过家人了，不知父母兄长在会稽是否一切安好。算算时日，送往会稽的信件也该送到王允之手上，希望能早收到回信。

王琅和他相不多，对此不免窘迫：“倒也不用特意如此。”

可惜她现在已经是一郡太守，没有正当理由离开驻地会被收捕问罪，否则她无论如何也要去亲见一见荀氏那位女郎，了解她的才貌人品，再与王允之面谈。

往后几日，王琅时间陪二十年来第一次离开建康的王悦游览寻名胜。两人如同这个时代大多数不缺空闲的世家弟一般，享受了一段难得清静的纵情山时光。

荀家给孩取名喜选用生僻字，很多初读三国的人都把荀彧看成苟或，但其实荀彧还算好认，类似荀棐、荀甝、荀霬、荀肸这些名字，王琅都是边看边查《说文》才会写会背。

零零散散想了很多，了一会神之

王琅对荀羡其实有印象，一来是因为他十五岁被皇室选中驸，他逃婚反抗但没能成功，还是被抓回来与公主完婚，二来是因为他二十七岁任徐州刺史，成为东晋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刺史，是少有的军事才华众的士族弟。

“兄长言之有理。”

王悦：“嗯，其实是为了给山山制公服参考。”

这就是世家的婚姻，重在两姓之好，连襟提携，其余都是次要。

以貌取人的病到现代都很常见，晋人更是将容止推崇到了过分的地步，三国庞统的例就不用说了，就在去年，对庾亮非常忌恨的陶侃还因为见到庾亮本人，被他的风姿大为折服，从而改变了对庾亮的看法。

两人又谈一阵，王琅念及他刚到江州，旅途劳顿，着他去洗沐休息，这才分开。自己则忙着去给王允之写信，询问他对婚事的看法。荀崧去年过世，女惯例要为父守孝二十五个月，丧期结束前不可能定下婚事。如果王允之有其他想法，事情还有变更的余地。

王导曾经写信给王羲之叹息过他才能不足，不过最终权位上还是超越王羲之，到了尚书令的官，桓温时期地位仅次于当权的谢安、王坦之，是琅邪王氏权柄由王导向王珣传递的关键过渡人之一。

叔虎是王彪之的表字，他是尚书右仆王彬之，王导的堂侄，早年得到的评价不如王悦、王应、王羲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