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词吃吃笑个不住,不一时又有人来请她赴宴,她见天色已晚,本想推说身体不适,转念一想,如今又没人管着,作甚不去?
宴席设在虞园,这虞园主人姓冷,名碧筠,是保定府有名的诗妓。晚词到了虞园,便见两名婢女打着灯笼,照着一绿衣丽人款款迎上前来。
走到面前,香风扑鼻,丽人粉妆玉琢,宛若幽花百媚,深深道个万福:“贱妾冷氏见过公子。”
晚词受宠若惊,忙伸手扶她,道:“姑娘不必多礼。”
一锦衣少年随后而至,笑道:“范兄,碧筠适才拜读了你的文章,赞不绝口,说比我的强百倍呢。”
晚词打量他一番,目光在他腰间的白玉双虎环佩上顿了顿,道:“阁下莫不是杨解元?”
杨京霄愣了愣,道:“范兄见过我?”
晚词道:“不曾见过,但我看你这一身穿戴价值不菲,言语间似乎名次还在我之前,料想便是杨解元了。”
杨家世代经商,是一方巨富,先前保定府闹瘟疫时,杨老爷出力甚多,此次乡试想给儿子买个解元,官府也不好不卖。
杨京霄笑道:“范兄真是聪明人,不怕你笑话,我这解元不过是买来的,论才学我远不及范兄。”
这下轮到晚词愣住了,买功名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怎么说的好像买菜一样寻常?
她睁着眼睛,看他半晌,笑道:“杨兄真乃敞亮人。”
冷碧筠笑道:“好了,你们一个聪明人,一个敞亮人,快随奴入席罢。”
晚词带着吕无病跟随他们,曲曲折折行了一段路,只见因池台馆,花木深秀,好一座齐整的园子。及至落英阁,正面檐前挂着十二盏琉璃灯,里头灯幔,圆桌,坐墩,铺设得十分停当。几名少年正围桌说笑,见他们来了,纷纷站起身。
杨京霄一一介绍,俱是新举子中的出色人物,彼此叙过长幼,都以兄弟称呼。他拉晚词上座,晚词推辞不过,便坐下了。冷碧筠在旁作陪,极力称赞晚词的文章,竟能背诵出来,莺声呖呖,红袖添香,晚词陶然不已。
章衡向姚尚书告了一天假,赶到保定府已是满天繁星,纤月高悬,谯楼打过一更鼓了。
绛月坐在廊下洗衣服,听见他敲门,开了门让他进来。
章衡道:“姑娘呢?”
绛月道:“去虞园赴宴了。”
章衡知道虞园是什么地方,心下不快,道:“她一个人去的?”
绛月急忙摇头,道:“无病哥跟着呢。”
章衡没说什么,走到厅上坐下,绛月沏了茶来,料想他还没吃饭,道:“少爷想吃什么?奴去做。”
章衡道:“我不饿,你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