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荡起手骨脆响。

“摧毁大坝你想多少人死在你手里？”

两人错开一瞬，然仅仅须臾，丢下这句话的贺云朝就无视已经折了的手骨，鬼魅般欺身而上，和母亲再度缠斗在一起，已经分不清一招一式，完全是以本能的反应疯狂提速攻击。

贺云朝的愤懑燔燃无声，他并不知道完整的前因后果，只从九鹤那里听了大概始末，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了解母亲，也了解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方式。

而他刚刚又一次经历了队友的死亡。

和六年前一样，他们可以像英雄一样死去，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做个逃兵。

他知道对于眼前的人而言，有些手段只因利己，有些牺牲是成全大义的必然。

但他不认！

他不认一个疯子高高在上一意孤行操纵生死——

“万州大坝不会炸。”

他突然听见常苡的声音。

“运输中途我瞒着元旭换过几辆车，半数原料被替换过，剩下的掀不起风浪。”常苡的回答无比镇静，只是身上几处伤势叠加带来的疼痛让她脸颊控制不住微微抽搐。

两人还在急速交手中，贺云朝因为这么一句话被常苡抓到了愣神的空档，一击猝然横飞出去，撞在玻璃上，瞬间一大片玻璃幕墙裂成白花花的碎块，只保持着形状没有掉落。

贺云朝倚着玻璃滑落，下一秒在大脑的一片嗡鸣中站起身。

不会炸。

竟然不会炸。

那他们做的一切算什么？

那ake的死算什么？

笑话吗？

如果这个人能不那么我行我素，能早点把一切坦诚告诉他，是不是早就可以避免那些不必要的牺牲？

贺云朝忽然毫无感情地笑了，他不能理解，他无法理解。

“没时间了，反应堆只会在固定时间引爆，或者由我提前引爆，没有关闭或者中止的选择，我有没有引爆器都一样。”

她甚至可以不需要引爆器，但最后的十几分钟，也不能让他们在背后再做任何小动作影响计划，比如，那个不远处正拿着反应堆逃跑的调查官——

反应堆不该在这里。

微型反应堆足以炸毁万昼塔，但这个高度的爆炸，可能会留下底层的活口，影响她接管，这是变数，必须清除。

常苡追上去。

紧跟其后的是贺云朝，离她还有一定距离。

常苡以为这是一场追逐战，逃跑的猎物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Omega，而她有Alpha带来的基因优势，几个大步就能将她控制在手心，然而她没料到，就在两人一臂之距时，最前方逃跑的Omega忽然转过身，举起了手里的枪。

狩猎双方立场忽然反转，猎物成了猎人。

她从来没想过逃跑，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圈套，一个以常苡这样的聪明的人都不屑考虑的圈套。

就像自己打算杀她一样果决，她的猎物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地开了枪。

砰、砰、砰。

三枪，距离太近，速度极快，先是她的右手中弹，然后是她强行闪避后擦过的左肩肩头，最后，是她的腿。

常苡陡然失去平衡，跪在地上。

一时间，万籁俱静。

身后的贺云朝停了下来，身前的任令曦也盯着她保持据枪的姿势。

耳机里忽然传来消息，常苡一动不动，偏首。

她的通讯原先也不受屏蔽器影响，用的是CBSI单独的加密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