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生理反射一般，任令曦头也不回抬起左手格挡，两只手臂相截，任令曦却觉得有千斤重的金属砸下来，手骨瞬间崩裂！

粉碎的剧痛让她失声痛呼，可是根本没有时间迟疑，对方抓住了她的手腕一翻就要反手拗断她的手臂，任令曦右手回身一记肘击在杀手侧腰，这一次终于没有那该死的金属阻滞感，她的腿跟上踢绊，干脆缠上对方膝窝挑勾，身子顺势朝旁不管不顾翻落，将杀手作为垫背，两人一同重重砸在地上的那一刻，令曦手中的枪绕过自己腰腹抵上了对方的腰间倾尽火力连发！

窗外的广播还在持续号召疏散，万昼塔外围的探照灯全部打向大楼玻璃幕墙，楼身的LED显示倒计时时间，更远处有直升机盘旋。

没有人看到火光在41层办公室的格子间骤亮。

弹夹子弹在几发后就被清空，但缠斗还没有结束，两人困囿于方寸间绞杀，此时的任令曦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脏器破损或者手骨碎裂的痛，几乎是以命换命争取一息尚存。

最糟糕的是疯狂侵袭她的信息素。

铁锈扼喉的血腥将她包裹，她和杀手贴身肉搏，根本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而腺体引发的燥热与心跳失速更是冲击她的大脑，剥夺她的力量。

即使是这样她依旧撑起理智坚持在每一记交手间寻找对方的破绽，从掀飞的桌椅一处打到另一处。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对方扼住了她的喉咙，落地窗外打来的光线下，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已经掉了半个金属下巴的脸滴滴答答淌着血，上半部竟然还是完好的女性面庞。

任令曦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人还是机器，也许都有，毕竟机器不应该有信息素不是吗？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的意识开始涣散，身体各处的痛钻心蚀骨蔓延。

好像要死了。

马上要死了。

那种痛根本无法言喻，再加上对Alpha信息素的排斥反应，身体里所有的器官好像都搅在了一起，骨骼由着液压机一层层加码挤碎，心脏里更有万千根针刺来回，最后，是真实要扼断她脖子的力道让她无法呼吸。

汗水浸透了全身，她的脸色在逐渐流失的神智中惨白。

如果就这么闭上眼，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如果不是Omega的话，她的胜算是不是高一些呢……

抱歉贺云朝，我好像……

回不去了。

“我去接她。”

站在顶楼天台边，贺云朝望向脚下，中央广场四周的人群正如退潮一般向外围疯狂疏散，联邦的军队和警方已经紧急介入，万昼塔下方只剩两辆满载离开的巡逻车和几个稀稀拉拉往外逃窜的人影。

贺云朝说完这句话回头的那一刻，常苡拦在了他面前。

“上直升机。”

“她到现在还没离开，一定出了问题。”

“你现在下去，我们也会出问题，想死至少死得有意义。”常苡没再浪费时间，转身一步步往停机坪走去。

“是啊，你人生的意义永远只有一个，”贺云朝攥紧了拳，毫无感情地选择了与她相反的方向，“现在我也是。”

“贺云朝——！！！”

一声暴喝回荡在万昼塔的夜空。

贺云朝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母亲如此高涨的情绪，这让她多了一点点，人性。

“如果不是我受伤，我现在根本不想阻止你去送死，但是你看看我——现在的我怎么能驾驶这台直升机？怎么能把元旭从这里送走？！你自以为伟大地走出这道门，只会把她豁出命争取的东西全都毁于一旦！你以为她会觉得你这么做很感人吗？！”

贺云朝的脚步停了下来。

常苡站在直升机前，身形摇摇欲坠，可是还是在贺云朝回过身前强迫自己挺直了背脊。

“她不是需要你呵护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