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我微笑，“我早死了。”幸亏人都会死。

最近我约会的是年轻大律师，我很作地穿最好的衣裳，化最明艳的妆，并且谨慎地说话，希望可以博得他的心，大家个朋友。有时候我很听从别人的意见。

“姜小，事情很难讲，说不定你活到八十岁。”她像是恐吓我。

也有人来约会我。一半是因为好奇，另一半是因为我本有钱，不会缠住男人，在这情况下男人冒险被缠上也是好的，因为他们至少都会上我的钱。

“是。”我并没有夸张。

“我‘会’寂寞？”我笑问，“是什么令你觉得我现在不寂寞？我都习惯了。”

男人凑闹，了“名媛”，一个来约，个个来约。我跟辛普森说：“一个礼拜，只有七天，如果要上街，天天有得去，然而又有什么意义？”

“寂寞是永远不会习惯的。”辛普森惋惜地说，“你还年轻，姜小。”

“呵哈！”我说。

“是父亲的遗产？”他又问。

不过报纸上已经有隐名的文字来影我，把我说成一个床上功夫极之的狐狸。我一向不看中文小报，是勖夫人看完剪下来转我的，我们两人读得相视而笑。

丈夫。

我觉得他们都很关心我。我可以开始我的新生吗？并不能。在过去五年内发生的事太多，我无法平复下来过正常的日。勖存姿永远不会离开，他就在我边，我说过，我时常听到他的咳嗽声。

但是他与所有在香港中环的男人一样，算盘刮到绝，两次约会之后，便开始研究我的底细。他像所有香港人，在世俗的琐事上计较，怕吃亏，永远不用双视，喜挖他人的私隐，他不相信他所看见的一切。

勖太太说：“喜宝，你还年轻，相信勖先生也希望你获得个好归宿。如果你有理想的对象，没有必要为他守着。”

我不声。

“是。”我答。我已经厌倦

我因为“上社会”，渐渐有名望，有好几本杂志要访问我，拿我封面，我拒绝。在香港这小地方名，自然是胜过无名望，但是我个人不稀罕。

“八十岁？即使我嫁人，我的伴侣也死了。”我仍然微笑。

“你可以选择一个丈夫。”辛普森提醒。

再怀，她以后的工作便是生生生，越多越好，聪恕便只会跟在她后心虚地笑，他何尝不知他在些什么，只是他现在也无所谓了，活到哪里是哪里。而他的妻……毕竟还算得的。

我。我明白。但我的价钱已经被勖存姿抬了，廉价货的销路永远好过名贵货，女人也是货，而且是朝晚价钱不同的货，现在有谁敢来认作我的买主？

辛普森说：“真正知你冷的，不过是你的终伴侣，你的丈夫。”她把这两句话说得似醒世恒言。

“你会寂寞的。”她拿这句话作终结语。

他问我，“你家中很有钱？”钱对他仿佛很重要。

“现在当然有人关心你，就算你病，也还有大把人送玫瑰，在这十五年内是不愁的，但十五年后怎么办？”辛普森振振有辞，脸上的皱纹都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