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许乐说出的词句模糊在两人相接的唇间。
“我们扯平了。”
厚重的帘子拉上,室内的光线就暗了,白日宣淫也名正言顺起来。
许乐压着杜少卿从地毯做到床上,杜少卿像过往很多次那样,不配合,也不抵抗。
杜少卿躺在床上,看着许乐,视线却没有聚焦,空濛一片。
许乐拥有被大叔夸赞的看透人心的天赋,但也无法知晓杜少卿此刻内心的想法。
第一眼见他,许乐便觉杜少卿眼中似是盛了座黑色的冻海,深不见底,海面上覆着一层坚冰,泛着冷冽的清芒,任谁对上那双眼,都会有寒不能承之感。
也许是许乐这次力道大了些,将他眼中凝着的冰揉碎了,透明的海水无声无息地渗出,漫过眼眶,汇成晶莹的一滴,在昏暗中似一点银星闪闪烁烁。
许乐怔了,懵了,痴了,傻了,久久方回神,温柔地吻去那滴水珠。
海水一样的味道,咸的、苦的......
许乐放下挽着床幔的金钩,拢住一室的旖旎和绝望。
沉沉浮浮中,许乐的大脑捕捉到了雪泥里的一点鸿爪,那是他血缘上的父亲怀夫差临终前和他见的最后一面。
“我不想当皇帝。”许乐那时是这么说的。
而威严却衰弱不堪的帝王目光锐利,直刺他内心最阴暗的一面:“是吗?你能拒绝这样的权力?宇宙间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的父亲不知道他具体想要什么,大抵是两国议和,他相信光凭这一条就足以让许乐动心。
何况,许乐心里还不止这个愿望,人都是贪婪的,除了和平之外,他还有一个想要的东西,很难得到的......如果成为了帝国皇帝,那他是不是就能得到那个人了?
渴望,无穷无尽的渴望将他吞噬。
“好。”许乐听见自己说,“我会成为帝国下一任皇帝。”
病榻上的皇帝欣慰一笑:“你毕竟是我的儿子。”
确实,自己的前半生处处都打上了联邦的烙印,但他毕竟流着花家和白槿怀氏的血......
无所谓,尽管恨我,只要别离开我......
换过一边,杜少卿这时这刻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可惜了,许乐。我原本是不恨你的,从未真正恨过,最多是理念不合导致的不喜。在帕布尔总统下台那天,你阻止了我,我甚至是有些感激你的,让我放下背负了太多年的仇恨。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不该用这种手段逼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无法接受这样畸形扭曲的关系,无法接受帝国皇帝病态的占有欲、荒谬的爱。
本来我们之间的可能性就少得可怜,现在,悉数湮灭,一点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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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少卿病了。
这次的病不同往常,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苍白和孱弱这两个以往与他毫无关联的词,如今仿若一只看不见的蜘蛛,细细密密地吐出蛛丝,一层一层缠裹上他的身躯。
此外更严重的是,他开始不明原因昏睡,一天比一天睡得久,相对的,清醒时间也一天天变少。
许乐着了急,召来了一个又一个御医,医生们面面相觑,做了无数检查,却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时候,许乐只能寄希望于他的便宜舅舅,帝国的大师范。虽说此人平常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撇开在文学方面的钻研,武学方面的天赋,他在医学领域也颇有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