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七，路灯从车窗外投来刺目的光，杨谦南转过脸看她，她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一瞬间，他的神有些晦明难测。温凛暗诽自己得意忘形，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他朋友的家底，有些僭越了。但他只是一笑，拿起她手掌说：“那俩字还生僻，我写给你看。”

一圈下来，恰好和麻将桌边两个女孩撞上。

温凛在他耳边笑了一声：“后来呢？真的安了吗。”

一屋，桌上摆一排脚杯，男男女女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应朝禹一个人在角落摆了桌麻将，俊秀眉目蹙在一块儿，朝人正喊：“把钟惟叫来。钟惟为什么不来？”

那地方就在银泰旁边，白简约的门牌，外表毫不招摇。踏去，整个风格很后现代，太空式装潢，大堂安安静静，暗蓝地面泛着粼光，踩上去能看见一个沉沉的倒影。

这无聊的笑话，她也合地嘁一声，面上笑盈盈。他就她发，说：“待会儿注意。是个挣钱的好机会。”

这寂静短暂得不易发现。好像他们都只是同时愣了个神，然后又刻意地回到方才的状态。二十来个人该嘛嘛，谁也不在杨谦南上多停留一。

“谁知。”

“他老在大理搞旅游，洱海边上酒店层，打算个无边泳池。他不肯，死活要安麻将桌。”杨谦南寒风中讥诮。

“准啊。怎么不准！”

应朝禹90年生，比她还小一岁。温凛以为这传闻中的奇葩一定长相欠奉，见了面才晓得，怎么说呢，海不可斗量。他这个长相，说他爸爸是娱乐圈大鳄她也是信的，毕竟一般有钱人想中和这样的基因，光娶两个港都不够。

起先给她打的预防针，说他这朋友是个二缺。一般二代们由于没必要奋斗，都会培养些个人好。有些人喜打球，自己搞篮球俱乐办业余联赛，有些人情趣雅，自己经营个独立书店年年亏损。应朝禹是一朵奇葩，打麻将。

他知她一直在跟学校的助学项目。所以有意无意，她总觉得他这句话是在影什么。车上少了她叽叽喳喳的追问，变得微妙的安静。

杨谦南自然地坐去他那一拨，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有应朝禹迎来，扬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几乎扑他上：“谦南哥，你可算来了！”

“你爸准你留京？”

温凛的笑容不知有没有垮一下。

一笔一划，在她手心写下来。

那两个字确实不常用，温凛辨认来费了一劲，下意识念读音。

他的话到此为止，温凛却被挑起了好奇心：“他们家办什么酒店呀，叫什么名字？”

“昨天。”然后闲聊起来，“圳那块地儿我是再也不去了。东霆哥最近不是在四环那儿整一场么？我打算个小，喝他汤。”

说曹曹便到。杨谦南走去的时候，温凛觉得这些人安静了一瞬。

杨谦南开京腔逗她：“文化人儿啊。”

幸好那天路不堵，没几分钟就到了。

……

不知是谁喊：“你喊不来人我们就喊得来啊？让杨谦南帮你叫！”

侍应生认识杨谦南，派了两个人引他们包厢。

他们这对话没没尾，温凛从情节到人一个也听不懂，视线在屋里漫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