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眉，低睫，下有淡淡的青，一双骨节宽大的手，拨白的壳。

他在瓜碟里捞了一把。白的黑的灰的，如砂石般从他指间下，积成一堆。

“不是老态龙钟的那老，是老气横秋的那老。”

“那我都快走了，你还光顾着逗鸟。”温凛假模假样地蹙起眉，严肃地说，“你找什么人我都认了，但是我总不能连鸟都不如吧。”

她眨了两下，说：“没有啊。”

“空腹喝茶，对胃不好的。”

其实杨谦南这人很奇怪，他喜公共场合，往人堆里凑。可真正落坐在人堆里，又一言不发，安心当个背景板。

杨谦南把她拉住了，递来个东西。

可以用老气横秋形容的，大多是少年，多少有为赋新词说愁的滋味。但他不是的，他明明拥有最好的风华，也在纵情地享乐，可就是在不经意间，透顽固的、老朽的心态。

他顿一下，好像没听到。那鸟扑腾来扑腾去，撞在了笼门上。

他忽然笑了，在她下上一下：“你说我想不想？”

他的车停在蓝自行车棚边，十分醒目。温凛觉得不该久坐，解开安全带就想下车。

杨谦南把她放在宿舍楼下。

清晨六七钟，他的睛都是透明的。

“凛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杨谦南放下盖碗，说：“在看什么？”

温凛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这人没事去电影院，就为了睡两个钟。

下一颗是他自己的，一下抛嘴里，又剥一颗，去逗鸟。

温凛抿了茶。金骏眉，回甘。

“不是说你老。”她连忙改，绞尽脑也没想新的形容，“就是……有老年人。”

“连鸟的醋都吃。”他语调带着溺，“活的东西醋你都吃？”

杨谦南闻言，怔了一下。

她放下茶碗，将他看着。

“你会想我吗？”她忽然展开了眉，方才那素净的，有苦情的面相一下打开，里闪动着狡黠。

温凛又说：“我后天就回家了。”

他也许就是随一说。可温凛记着这句话，在心里翻检着，一直记到回去。

“也不是。”他又抛一颗。

温凛忽然笑起来：“我就是觉得你有……老年人。”

杨谦南也不知有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放了粒瓜在她嘴里。

街上，人声喧喧而来。

店主养了一只鸟，就挂在廊下，在笼里啾啾啾地扑棱翅膀，好似在附和她。

温凛说：“你平时通宵完，就来吃这个呀？”

这么一长段，温凛自己都觉得解释不清，只敢放在心里想一想。

他不擅长装傻。

温凛慢慢嚼了嚼，平淡的瓜味，倒是香。抬起，杨谦南已经在剥下一颗。

这话其实不用她回答的。温凛只笑笑，说没有啊。

杨谦南掀开碗盖，说：“那以后家里面不能养狗了。猫也不成。”

杨谦南这才收回了视线，把注意力放在她上。

那眸像是玻璃的，带着光，扫向她。

杨谦南忽地笑了一声，抬眸看她。

温凛回看，是一袋茉莉茶

但温凛擅长。

杨谦南也不生气，剥着颗白瓜：“还惦记着这茬呢？”

她补充。完了又觉得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