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想要默不作声地退场，不要等到场面难堪的时候，彼此反目成仇。

明明上礼拜她还亲密地记得她的喜好，说“这家的肋骨你喜，喊你来吃。”这礼拜却已经不由辩驳地划清界限。

她只是有时会想起从前，想起当年僻静胡同里，她背着杨谦南偷偷请绪康白吃饭，他一坐下就举起清酒，揶揄说“偷情胜地啊温总，敬你一杯”的狡黠模样。

这个案整个团队前前后后努力了一个月，好不容易要成功落地，却了这岔。周正清惯常来找她商量，心想这个比他小十岁的姑娘门路广。他明面上总揽一切，但背地里许多弯弯绕绕，都是温凛在疏通。

顾璃推荐的这家桂酒很清，但后劲似烧酒，冲得咙火辣如烧。

温凛静静倒酒，俨然把劝解都听了去。

这位助手跟着绪康白六七年了，和温凛也是好朋友。温凛趁周末提了两壶桂酒，来她家拜访，对方情地招待了她，还以为温凛找她谈心是因为和她老板娘的龃龉。

温凛没有回这条消息。

那位附和：“是的呀，空气倒是好了不少，但是安检严得跟皇一样，恨不得都要一哦。”

助手是典型那在上海有两房、爹妈帮衬、没有野心的本地女，非常乐天知命，今年三十好几了，人却很活泼，好心地劝温凛：“你也不要太放心上了。该正常往来还是要往来呀。你不要怕Queena发飙，我们边人都不太搭理她的。”

当初光风霁月，彼此都坦坦，所以敢开这样的玩笑。不过四五年，人事摧折，风雨潇潇。今后再想心无芥地举一杯酒，却好像是奢望。

至于绪康白那边，倒是毫不介意她们俩关系如何，之后照样和她来往。但已婚人士到底和未婚不同，一旦和对方伴侣闹掰，异朋友就很难下去。温凛碍于Queena不喜她，警醒自己少往他们夫妇跟前凑，明里暗里推了好几场邀约。

可惜生活总有比七八糟的人际关系棘手一万倍的问题纷至沓来，让她连表面的面都不到。温凛接到老周的电话时，内心竟然很认命——也许各人有各人的命。而她的命里，注定不到姿态优雅。

a大方自如说原谅她：“没关系的宝宝，反正那天桌上也没几个熟人，闹僵就闹僵了，你不要放在心上。”隔天朋友圈就对她不可见。

她也确实成功过一阵。

温凛觉得她和绪康白其实是很般的一对，擅长温柔的冷酷，和不动声的无情。

温凛踌躇半晌，还是给许久未联系的绪康白助手发了微信。

可惜现在连这份能量，她也不得不避嫌。

事情并不复杂。老周在电话里说，最近有会议在开，文化审查方面全网加严，他们的某个线上视频方案，审批迟迟下不来。

这个相识七年的故人，她生命中的贵人，温凛一直觉得他不只是一个朋友。他们之间，有一类似于“知遇之恩”的东西在。所以她总是带着恩和他相，从他上汲取一些微弱的能量。

聪明如绪康白明显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半是玩笑地问她：“就因为我老婆发你脾气，温总这是打算不理我了？”

半壶下肚，温凛忽然提了一嘴，说这两天这个会，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