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众人都聚在一块儿三两聊天。柯家宁很照顾她，时而自然地和她搭几句话。他近年来气质从容了许多，看起来不再是当年那个哪里呼唤哪里就有他的老好人，也变得有些健谈，酒过三巡，就主动和她怀起旧。

她正和一个男同学津津乐：“你真别说。那抠抠搜搜的小婚礼广撒请帖，就显得挖空心思要赚你的红包。顾璃这么一搞，请柬全班同学人手一张，倒像是人家卖你面。”

“班主任吩咐我提前去开多媒。我一去，会场灯全是暗的，只开了讲台边一盏追光。我一就看见你，静悄悄坐在第一排边角，一只大箱搁在脚边，睛又冷又清。”

顾璃和程诚的最后一面，是一次偶遇。

婚礼办得很隆重，司仪是沪上一位知名男主持，据说是新郎的朋友，很会调动气氛。一对新人在台上回忆甜时光，时而被逗得捂嘴大笑。顾璃穿着一件定制婚纱，笑容像被厚重的妆容塑封在了脸上，从保持到尾，甜甜地看着新郎，说：“我愿意。”

但他一年年的没有改变，竟然还在夜场领班，只是牌上叫得好听，写的是某某经理。他们猝然间重逢，竟互相换了名片。程诚脾气好了不少，她朋友调戏帅哥调戏到他上，他也不生气，朝人家笑笑

温凛呆住了好半晌。

只有柯家宁，她没法装作忘记他。

温凛听说顾璃和新郎认识三个月就闪婚，并没有多惊讶。她只是有意外，顾璃竟然一视同仁，是个同学就请。她刚一走近大学同学那一桌，就凭借声音认了周妍。

他描绘得坦然自若，像在说上辈的场面：“那时候我想，这个女孩气质怎么这么好？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但她清楚地知，程诚是给不了她ritz的婚礼的。

怎么会忘。怎么可能会忘？

柯家宁转过来看她：“就是院那个经常借的会议厅。你还过一年钥匙，你忘了？”

可事到如今，故事里的有些人，这辈却已见过最后一面。

温凛被夸得不好意思，赧然说：“是吗？这是在哪里，我没什么印象了。”

他说：“你知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什么地方吗？”

*

那一年，所有的故事都才刚刚开始。

他没搭周妍的话，见到温凛，很客气地给她拉了张凳。

温凛说不知。

温凛愣了愣，不好驳了他的好意，了声谢坐下。

她从来不去同学聚会，在座十几个人，毕业后她都是第一次见，好些个已经忘了名字。

而那个男同学，居然是柯家宁。

他便兀自笑起来，说：“我记得是系里新生大会那天。离开会时间还早，大家都挤在会议厅外面闹哄哄，有些人带来两个家长，站在门外给孩不停地代。只有你没有家长陪同，很早就坐去了。”

她其实已经快要认不他了。

温凛多喝了几盏红酒，隐隐觉得，新郎笑起来有像程诚。

柯家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轻轻一笑：“后来我知了，叫温凛。”

年初新天地一个club开业，请了好些红人去场。顾璃和几个朋友去喝了两杯酒，心拍下和彼此的侧脸，正在火朝天的DJ音乐里修图，忽然来了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