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弹开，“嘭”的一声撞在门侧的大通铺上，直惊得铺位恰好正对着门板的吉祥本能地一缩脚，又伸手捂住嘴，及时咽下一声惊呼。

“怎样？”果儿的右侧，胖丫支着手臂问。

第四章·阿愁

“还好，不。”果儿答着，却叫那门外刮来的寒风得打了个哆嗦。她赶缩回手，一边扭动着双肩钻回被里，一边喃喃骂：“这贼老天！还没开始数九呢，就已经这么冷了，这是存心不让人活了！”

锁卸下门环的“咣啷”声才刚一响起，屋里原本正睡得香甜的女孩们就全都被惊醒了。

拜过的妹，便是依着朝廷礼法，你我不能真当个亲戚来往走动，在大王和我的心里，却也真心拿夫人当自家亲戚般在看待的。何况你还是服侍过先太皇太后和先太后的两届老人儿，廿七郎他又是个小辈，只冲着个‘孝’字，你也当得他叫你一声‘姨母’。更何况，”她叹着气又，“这孩自小就三灾八难，如今竟又什么事都不记得了，能多一个人疼他，也是他的福分呢。”

随着一声暴喝，一只脚鲁地踹上门板。

她正骂着，便听到对面的大通铺上，阿秀冲着吉祥叫了声：“吉祥，关门。”

“起了！”

她正待要说什么，一向不愿意跟人争执的吉祥已经拉住了她，：“不过顺

吉祥答应着，正要伸长手臂去关门，果儿却忽地从被里又钻了来，一把住她，扭冲着阿秀叫：“你是断了手脚怎的？！嘛又指使吉祥？！”

吉祥正要答说“没关系”，便听对面又有人笑着应：“她不是正好靠近那扇门嘛。”却是睡在阿秀旁边的丽娘。

此时正值隆冬，便又有人小声抱怨着那从大敞的门外来的寒风，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把那扇被鲍大娘踹开的门给合上。

屋里的女孩们敛住气息，直到确定老龅牙不会门发威，这才有人小声叫：“起来，快起来，可别勾得那老龅牙来拿鞭打人。”

果儿一听，那斜飞的凤顿时眯了起来，冲丽娘冷笑：“你还好意思说……”

似乎今儿鲍大娘的心情不错，她只踹了一下门，便拖着那串“叮铛”作响的钥匙去开下一间寝室的门了。

吉祥的话还没说完，睡在她右侧的果儿已经爬了起来，直接越过她，也伸手去摸了摸阿愁的额。

她们这间寝室没有窗，只于左右两排大通铺的中间开着一扇门。此时辰光尚早，连不远惠明寺的晨钟都还不曾敲响，加上她和阿愁的铺位都位于门后，光线更是暗淡，叫她连阿愁的五官廓都看不清，单只看到一片昏暗中，阿愁那原本不大的，睁得竟如铜铃一般，显得格外的黑白分明。

吉祥坐在她的铺位上，捂着嘴连眨了好几下，这才稳了稳心神。不过她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急着穿衣，而是先扭看向睡在她左侧墙角的阿愁。

于是，昏暗的室内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你醒了？觉怎样？”吉祥伸一只冰凉的小手覆在阿愁的额上，另一只手则覆着自己的额。略对比了一下后，她松了气，对那一直以一奇怪神直愣愣看着她的阿愁笑：“亏得没有再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