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着时，男孩已经利索地溜下了柜台，扭冲他嫂呲牙一乐，又嚷了一句“来不及了”，转便跑了去。

于是阿愁便知，这柳娘跟莫娘之间应该不止是主顾的关系，大概还是朋友。

男孩到柜台上，直把那原本正着柜台的小伙计吓了一。楼梯上的柳娘见了也是一阵跺脚，嚷：“我的柜台！”又骂：“你个小浑球，每次都这样，怎么摔不死你？！”

男孩被他嫂这般一提醒，立时“哎呀”叫了一声，转又跑得没影了。

至于莫娘，则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刺史府的老太君没了时，她还没到嫁人的年纪，

阿愁向着那柳娘屈膝行了一礼，待要抬间，就听得那楼梯上响起一阵咚咚的脚步声。转便有一个壮实得如同小犊般的男孩冲下楼梯转弯，那叼着只馒的嘴里还模糊嚷嚷着：“晚了晚了……”见柳娘和莫娘都堵在门，男孩脚叫：“阿嫂快让让，我晚了，被先生抓到，要打板的。”

柳娘回冲那男孩挑着眉梢嘲：“才刚你不还说来得及吗？”

只是，她才刚要回跟莫娘说话，就只见那男孩竟又把个脑袋探了来。

“哎！哎！”柳娘叫唤着，见男孩早跑得没影了，只得恨恨地骂了句：“回找你算账！”

柳娘冲着她小叔的背影笑着又骂了一句，这才回过来，把阿愁仔仔细细一阵上下打量。然后扭对莫娘：“反正你也从不听人劝，既然人都已经领回来了，那也只能这样了。”又，“今儿我要去一趟宜嘉夫人府上，时辰差不多了，我也就不留你了，有话明儿再说吧。”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阿嫂您可真是……”

“就是这孩了？”柳娘站在楼梯上居临下看着阿愁。

柳娘愣了愣，举起掌作势向那个男孩拍过去，骂：“你个小浑球，还骂别人丑，你也不撒泡照一照自己的德，跟你那死鬼哥哥一样，叫人看着都吃不下饭去！”又骂：“这会儿又不怕先生打板了？”

差不多的年纪，二人的打扮都颇有些类似，看着都是那灰扑扑的寡妇妆扮。不过，比起刻意把自己往简朴打扮的莫娘，那柳娘上却是透着一低调的致。

那男孩见他嫂不肯让，便撑着那楼梯栏杆直接翻了下去。好在那楼梯并不，且下方就是柜台。

后来她才知，原来莫娘和这位柳大娘，还有那帮她落籍的刘主薄之妻金兰，当年都是一同于刺史府老太君跟前侍候的丫鬟。那金兰年纪最长，由老太君于生前媒，嫁了刘主薄为续弦；柳大娘的年龄虽然排第二，却是三人中最早一个嫁人的，嫁的是自小青梅竹一起长大的织匠柳大郎。后来他夫妻二人在老太君的资助下，开了如今这个小织坊。只是，织坊开了没两年，那柳大郎就因遭遇翻车意外而亡了，柳大娘也就成了个寡妇。没有嗣的她，如今带着那十二岁的小叔柳青一同过活。

“这小兔崽！”

“这丑八怪是谁？”他指住站在柜台旁边的阿愁。

莫娘便指着阿愁：“这是柳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