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守着“气节”二字的莫娘不同，合了后世记忆的阿愁可没她师傅那般古板，更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猎奇。便是有人问着她的世来历，只要对方不是抱有恶意，她总着细米白牙，弯着她那一笑起来就找不着珠的小眯，脆生生地跟人对答着。

只怕是王大娘也没料到，她不过是拿着莫娘家里的小养娘作个噱罢了，却是人意料地勾起了坊间妇人们对阿愁的兴趣来——听着王大娘的二手消息，总不如自己亲看一看更过瘾。何况如今正是年底，家家才刚结了余款账，叫那些平常恨不能把一文钱掰成八的妇人们手难得有了些余钱，加上年底喜宴重重，请了莫娘来，不仅能叫她们面溜光，还能借着那小阿愁的事，叫自己于亲戚间一风，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一般说来，好脾气的孩总更容易得人好。何况，生了个大娃娃模样的阿愁看上去只七八岁年纪，偏说话行事间透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反差萌”，当下就迷倒了一堆已经当了娘甚至已经当了的妇人们。因此，没过几天，莫娘就吃惊地发现，小阿愁于坊间竟是比她受人迎多了。往常她上街时，别人总招呼着“阿莫”或者“莫娘”，如今大家却都改而先招呼着“阿愁”或者“小阿愁”，然后才会招呼她……

比起宜嘉夫人来，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却是更为经常地现在她的耳际。

第三十章·小年

这时节，原该算得是梳娘们生意最为红火的一个旺季，可因莫娘是和离的妇人，那办喜事的人家都讲究个吉利，一般不会请了这样份的人去添堵。加上王大娘那里刻意的一些负面宣传，叫往年这个时候莫娘的生意都远不如其他同行那般兴旺。

了解到实情后，莫娘心里颇为纠结了好一阵。可即便别人是冲着阿愁来的，有生意上门她总不好推辞不接。何况，谁也不会明着说她单冲着阿愁来的……于郁闷中，莫娘只好假装不知了……

虽然心里明白着，阿愁却不会因此就变得愤世嫉俗，她依旧于脸上挂着那明朗的笑，冲所有对她表现善意的人们回以善意

莫娘觉得惊奇，前世就有着典型天蝎座暗黑格的阿愁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作为秋时她就习惯了把人往最坏想，因此，她自觉她可要比她那师傅更懂得人的丑陋——当遇到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时，人很容易分成两表现。一，如王大娘之，会想方设法在对方上踩一脚，好像这样一来就能显他们的人一等一般；而另外一，则难免又会以一在上的悲天悯人看待那些不如他们的人。特别是彼此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时，人往往更愿意表现善意的一面。

就像慈幼院里孩说的那样，广陵城自来有个习俗：有钱没钱，添丁过年。所以年底也是城里各家各忙着结亲嫁娶的峰时节。

只是，今年却是十分奇怪，自过了腊月十五后，莫娘的生意竟莫名其妙地比往年好了许多。直到后来听到那些主顾们总拐弯抹角地逗着阿愁说话，莫娘才于忽然间醒悟到，这居然正和阿愁所说的那样，是王大娘王大喇叭于背后给她们着宣传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