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把眉的密度调整了一下而已。”阿愁不无得意地笑。

这“密度”二字，莫娘自是听不懂的。不过，此时的她倒并没有注意到阿愁不小心溜嘴的这一“新鲜词儿”，她正拧着眉看着阿愁，心里盘算着一件事。

而她那拧起的眉，却是不由就叫才刚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阿愁一阵忐忑。就在她贼心虚地胡猜着，莫娘会不会请来和尚士收了她时，就听莫娘：“你很有天分。今儿下午去社里，你好好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叫夫人看上吧。”

直到这时，阿愁才知，那宜嘉夫人原是侍候太皇太后梳的女。因她手艺好，且还常常会创新一些新发式，叫里的贵人们都极是看中于她。后来，太皇太后没了后，她便被太后收拢在了边。直到太后薨了，那皇后窦氏因跟她是结拜妹，不好再继续差遣于她，便依着太后的遗命将她放去，且还特特赐了个一品夫人的诰封。

而，虽说宜嘉夫人如今已经贵为一品夫人，她却是一儿也没有忘了她的。后，回到原籍的她，虽然已经不再从事贱业，可

叫莫娘吃惊的是，阿愁对梳这一行当似乎相当有天分。便是她还没有正经教过阿愁怎么给人修眉，她竟已经“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其中的要领。

阿愁这眉，修得很是有准。莫娘原以为，她许会依着当下的行，或者把眉修成细细的“牙月眉”，或者脆了浅淡的眉尾，修成只有眉的壮“蛾眉”，却不想阿愁并没有于她的眉上什么大的动作，她只将那过于重的眉修成和眉尾一样浅淡的调而已。便是莫娘凑近了细看，以她这老手，一时竟也没能看她了什么。那眉，看起来竟像是她天生就生成那样一般。

被阿愁推纸屏风的莫娘，不禁站在那里一阵发怔。自五岁起就离开家的她，不知别人家里是个什么模样，但至少就她看来，晚辈对长辈，不该是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态度。而……奇怪的是，情古板周正的她，却一儿也不觉得阿愁这态度冒犯到了她，她甚至还觉得，阿愁这样，叫她有一意外的温……

此时，阿愁的眉看着再不是之前那“愁眉”状了。两浅淡的弯眉，看着虽然不合行，可跟她那内双的小竟极是相衬。特别是，虽然她修了眉，笑起来时，那眉居然依稀呈着一不明显的八字形，却是完整地保留了她那原本极特的喜庆。

……

“啊？”阿愁一时没听明白。

莫娘解释：“今儿是社里年前的最后一次聚会。那王大娘……”她似乎想说一句王大娘的不是来着，可看看阿愁，到底忍住了，只：“王大娘说的消息，应该是真有那么回事的。如果你能有幸被夫人挑中，叫她收了你在边教导，倒是比我教你要上百倍。”说着，她不禁叹了气，看着自己的手：“我这手艺，到底老了些。”

眉。见莫娘来，她立时抬手捂住眉，竟不给莫娘看，还拿肩着莫娘，笑：“我还没好呢。”又，“师傅再不赶饭，老那里就该迟了。”

莫娘扭看看前这不大的内外两室，忽然间就觉得，这地方，似乎终于开始像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