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素立在碑前，看着小小照片上冉薇依旧年轻的笑脸，“妈妈，我很想念你，妈妈，我只有一个妈妈对不对……”

冉云素顺从地被方晋扶车里，也不去接他递过来的手帕，就那样木然地抱着双臂窝在座位里，额抵在凉的车窗上。目光仿佛望着窗外，又不见一丝风景。

“我想去墓园，我想去看看我妈妈。”

“小冉，对不起，我收回我说过的那些话，是我那时太想要留住你，是我太自私——”方晋迫自己收回视线，抬手握方向盘，“我送你回家吧。”

一辆黑奥迪缓缓过她旁，在她面前急急停下。

“我不想回家，我想去看我妈妈。”

“小冉，你要去哪儿？我送你。”方晋的表情隐忍而心疼，线绷将自觉不该说的话憋在腔里，“是回……熙府园对吗？”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步行路走下去，腔的空气沉闷，渐渐有淅沥沥的雨落下来，一寸寸打她的发和肩膀。

*

方晋顿了顿，踩下油门向西郊的鲸市陵园驶去。

从停车场到冉薇的墓碑需要走过一段颇有长度的石阶路，路上青苔丛生，着了雨之后有些。方晋帮冉云素撑着伞，伸手臂让她扶着自己，她走得很慢，他也慢慢地陪着。一方大伞遮在她的，他的右肩早已了一片。

冉云素走餐厅，听见隔教堂里传唱诗班悠扬的歌声，赞和忏悔，就可以救赎灵魂吗？

路上行人稀落，周遭景陌生，冉云素不知自己是从哪里来，又将会到哪里去……

方晋一怔，“Persephone跟你相认了？”

男人焦急地从车里迈来，一柄大伞遮在冉云素，“你怎么在这儿淋雨？会生病的，快上车——”

Roy匆忙追过来，被Persephone拦住，“给她时间。帮我跟着她，如果不是急情况，不要打扰她——”

冉云素窝在画室里继续描画母亲冉薇的那幅背影，一笔笔，似与记忆重合，柔和的笔尖刺痛过往。

冉云素缓缓转看向他，牵动嘴角一丝凉薄的笑意，“原来你什么都知的……她买我的画，让我以为自己真的得足够好了……方总你说得对，我那么辛苦地重新站起来，其实不过都是假象，我只能过这躺着晒太的金丝雀生活，被人同情，被人投喂……”

“你是说，你突然就冒来一个金主妈妈？还是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女富豪，这实力绝对秒杀咱俩认识的所有有钱人啊！”穆瑾叠着两手倚在栏杆上，“素素公主，你该不会是不打算认她吧？”

☆、卑微到尘埃里开朵（二）

“这么说就还是不想接纳她呗。她生你的时候才十九岁吧，估计肯定给你吓蒙了，十九岁还是小女孩呢，哪就有

她合作吗？现实总是残酷而直白，早晚有一天不差分毫地展示在你面前，就像她十七岁的某天醒来，看见再也无法完整的自己。

“夫人，我先走了——”

“她连亲鉴定都拿得来，血缘的东西，我否认得了吗？”冉云素神淡然，“不过认与不认本也没什么区别，她并不需要一个给她养老的女，我也不需要一个抚养我长大的父母，和她之间的关系仅仅是一个客观事实，别的就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