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过年幼，本没有办法理解邹氏为何而哭。

这是一间一丈过半见方的小屋，屋里置着一张老旧的架床，床上铺着一床碎褥，被叠得有些歪歪扭扭，两只枕一大一小，床尾边上摆着两枣红漆的大箱，床对面便是窗，窗下摆放着两张长桌，一张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不过纸是劣质的纸张，笔也不是什么好笔，桌前摆放的凳比寻常凳要些，不难看是孩童习字所用。

服下药后的夏温言咳嗽声渐渐变得断断续续，慢慢地，他才觉得呼稍稍缓过来了些，但浑还是一丝力气也无，只能坐着，便是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更莫说站起。

旁屋，月连笙正扶着夏温言在凳上坐下，看他咳得额上冷汗频的难过模样，她的心拧得的，又慌又，“温言你还好吗？是不是很难过？我……我去盛些温来给你喝！”

夏温言将药接过，仰吞服，即便没有送服，他也无需太费力便将这满手心的药咽下了肚。

说到底，这两条路没一条是好的，这如何能不让邹氏伤心？

他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角下的坠泪痣衬得他眸中的哀愁更稠。

娘亲，你别哭了，这几天你都哭了好多好多回了。”月连绵轻轻拉上邹氏的衣袖，安她。

可她纵是再怎么伤心，也无法改变得了什么。

不待夏温言反应什么，月连笙说完便急急跑了屋，可到了厨房后莫说，便是一滴她都没有找着，缸里的已经舀到了底，锅里和壶里也没有一丁，简直急得她团团转，便想着赶提桶去打，可她却是连桶都找不着。

夏温言想唤住她，可月连笙一转便跑了雨里，冒着雨跑了院。

这时她才想起方才月连绵说过他要去打的话，想来桶应该是放在了东院的厨房那儿，她急忙跑回夏温言休歇的那屋，急切地对竹：“竹，你先照顾好温言，厨房里没有了，我去打，很快就回来！”

无法走动，夏温言便稍加打量自己所的这间屋。

他终究是个无能的累赘。

小院里很安静，除了雨的声音，便是夏温言的咳嗽声。

另一张桌上则是摆放着一面铜镜，镜面昏黄，铜镜边是一把雕梳，还有一只素青的小瓶，瓶里着一小把儿，只不过儿全都枯萎，已然看不模样了的落得满桌都是，主人家似乎很忙，还未有清扫，这显然是女

因为这于他来说，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服药于他来说，比一日三餐更似家常便饭。

而邹氏哭，也不过是为了月连笙那可怜的命而已，因为看着夏温言的情况，只怕是命不久矣，如此一来，月连笙这辈就只能和她这个娘一样当个寡妇，而若夏温言活着，那月连笙便活不长，总归是要被他给克死的。

月连笙着急地离开屋时，竹也着急地从怀里摸一支素白瓷瓶，竟一次倒了七八粒药在手心，递给了夏温言，“公你快先吃些药，没有……公你就且先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