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颔首，心中对这样的结果早有意料，便淡淡笑应：“自当领罚。”不等太妃言语，也不顾边上前倒酒的娥，便自斟了一杯酒，仰尽数吞了。

在座众人皆掩嘴轻笑。是了，撇开东太妃这五个字，坐于上首的尊贵女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正是一个女能带俏又不被人所嫌的最后年华。

穆清微微皱眉，一边侥幸祈愿那河灯莫要停在她面前，一边又思忖太妃对她的针对之意已十分明显，却不知这河灯中是否暗藏着什么玄机。

凭着记忆诵了两句，只是这第三句，却如何也想不。

阿兄极喜夏日晚间的明月，不论晴圆缺。

阿兄告诉她，他在山下遇见了一个夏国女，那女就像月亮一般好。阿兄还告诉她，那个女教他念诗文，又让他唱给她听。

烈

穆清闭了，喃喃这一首诗：“月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睁，穆清瞧见太妃盯着自己，神难辨。柳微瑕同陆夫人坐在小溪另一侧的上首，一双也盯着穆清，带了些许急切。

穆清见此，心中喟叹自个儿的直觉果真准得可怕，正搜刮肚寻思应对之法时，那厢太妃糯糯的音已然响起：“镇威侯夫人中了彩呢。”

那时阿兄说了什么？

阿兄说：“月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我们的阿谣将来也一定同月亮一般漂亮。”

阿兄还说：“阿谣将来若喜一个男，定要带他来见阿兄。阿兄要告诉他，唯有把你当江上清风、山间明月的男，才得上我们的阿谣。”

月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采的，今日咱们倒不妨以这河灯代了酒盏，河灯选了谁，谁便以月诗，抑或是取带月的把戏，若是不到的，则自罚一杯，如何？”

阿兄又说：“月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阿谣一定会是这样一个窈纠女。”

“夫人自谦了，若你不算如玉人，那在座的我们又算得什么呢？”太妃角噙笑，言语间微微了些俏之意，“只是诗确为好诗，夫人却只念了两句，且这又是孔先生传下来的诗，夫人若不喝这薄酒，我可不依。”

这厢穆清迎着众人的目光慢吞吞起，风四下张望之时，瞥见了夜空中的觉觉明月，恍然想起从前在华蓥，但凡阿兄游历归来，他总喜在凉风习习夏日夜间抱着自己爬上屋，对着明月轻轻哼唱。

偏生太妃托着那盏河灯置中后，那河灯颤颤悠悠飘到了穆清前，被底的浅石所遮挡，不再往前了。

夏国向来以诗书礼乐为尊，蜀国却不然，因而穆清全然不懂那些诗文把戏；嫁夏国前，也有教习嬷嬷迫她念了好些夏国诗文，只是她向来不喜这些，念的时间又短，全然到不了以诗为乐，以月诗的境界。

穆清想了想，又对着太妃行了礼，缓缓：“承殿下的意，穆清得以在今夜见了这许多如玉人。心向往之，便了这半首月。于诗书礼乐一途，穆清自认不及在座各位，诸位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