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生气，她暗自松了气，“这不是我赌气的话，是思熟虑。”

夜已很了，甬两侧灯火微明，风扫过肌肤，微觉寒凉。

微动，随手抄了装笋尖的盘，踱向灶台。

这馄饨才好，那边韩蛰的清炒笋尖也清香锅。

暗夜里，背着灯笼光芒，他的神格外邃复杂，像是隐藏了许多情绪。

韩蛰脚步微顿，侧看她，声音微沉，“听见了。”

韩蛰任凭她安排，因厨房离银光院颇远，怕耽搁太久损了味，遂拎着盒去附近的榭，夫妻一用晚饭。

半晌沉默，令容疑惑抬，就见韩蛰正瞧着她。

片刻后，听韩蛰说吃好了，才漱起，一散步回银光院。

她意犹未尽，见韩蛰神也不似最初郁冷厉，才牵笑意，“夫君的厨艺真是神化，红菱炒笋尖也算是拿手的了，却还是不及夫君的。除了用料火候，还有旁的秘诀么？”

“没有。”韩蛰拒绝外传。

遂默默将酸汤喝尽，胃饱，轻轻拿手挲小腹。

令容也不耽搁，待锅中沸腾，将馄饨锅煮熟，装垫了紫菜的碗里，撒上剁碎的小葱香菜，浇上酸汤，再淋几滴麻油，啧！

……

两个人都没说话，隔着尺许的距离，慢慢往银光院走。

听见就好，无须她再说一次，徒生尴尬了。

“我想听真话。”韩蛰盯着她，“你想和离的真实原因。”

令容有些歉疚，气，缓缓：“自从了府里，婆母疼，小姑和气，夫妻待我也很好。但令容确实才德有限，没能讨长辈心，也不会人事，前前后后，为了表妹的事，给府里添了不少麻烦。夫君文韬武略，才能卓然，我跟在边，只会成为累赘，也白气坏老太爷和太夫人的。不如送我一纸休书，令容绝无怨言。”

想着休妻的事，原本亮晶晶的眸里终究黯然，便侧瞧着榭窗外的池神。

——若是当真被休弃，往后就没机会尝到他的厨艺了，韩蛰又不给偷师，让人遗憾。

令容顿了片刻，“好，我说真话。夫君娶我是碍于圣旨，老太爷和太夫人肯，也

韩蛰没作声。

盘中最后几粒笋尖都被她抢走，清香翠，齿颊留香。

夫妻同行，远近无人，唯有游廊下灯笼随风，枝斜逸。

天已经暗下来了，仆妇们正在矮个亮灯笼，榭里虽了灯烛，仍显得昏暗。

令容坐在韩蛰对面，方才的郁气散尽，对着满桌，吃得心满意足。

令容“哦”了声，垂喝馄饨酸汤。

令容遂将两盘菜和两碗馄饨装盒，又分同样的一份送到丰和堂给杨氏和韩瑶，因才跟太夫人生气，半个字也没提那边，只叫红菱守着才蒸上的糯米排骨——当然，也留了一份给这馋嘴丫鬟。

“夫君当真想听？”

将近院门，令容才鼓足勇气，“后晌在庆远堂，为葫芦岛上的事，我跟太夫人有几句争执，就在夫君门之前。不知夫君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