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婢半夜起来查灯烛，少夫人那儿灯还没熄，今早起来，圈还红红的。”

韩蛰“哦”了声，似觉失望，眸微沉，走了两步，瞧见桌上半片梨，随手拨了拨。

看来这回她真是生气得很，受了大委屈。他明日筹备了南下的事，后晌应须动，战事当前不容他绕去金州，不把她那气恼抚平，令容那外内刚的，心里的芥酝酿发酵，没准真得

比起枇杷和红菱，姜姑是服侍了他二十余年的人，行事稳重也有，算是个心腹。

韩蛰心里拧成疙瘩，脸上沉肃如旧，自浴房沐浴过，扑灭灯烛。

韩蛰角动了动，起披件衣裳，拎着红耳朵门，递给姜姑。

……

韩蛰手指微扬，一粒珠飞，砸在红耳朵面前，地后脆响弹起。

红耳朵受惊，当即往左边跑。

枇杷正好经过，忙恭敬回：“是大人走后，少夫人选上等雪梨的，费了好些功夫。”

清早圈红红的，是睡着时哭的？

韩蛰面是惯常的沉冷，“少夫人昨晚睡得好吗？”

梨甘甜，有别样香气，显然是令容得用心，往里加了些香料。细微见心思，她肯费这功夫，足见对他用心，昨晚倒是他意气用事，难怪她哭成那样。

又一粒珠飞，拦住去路，红耳朵再往左边。如是三回，红耳朵慌不择路，径直往方才藏的床底下跑，正好撞在韩蛰手里，轻易捞起来，吓得瑟瑟发抖，小短挣扎不止。

韩蛰又好气又好笑，随手将那半片梨嘴里，自内换衣盥洗。

今晚会宿在书房，正屋里掌的灯不多，忙叫枇杷先带人来掌灯。

不慎就把留给他的梨吃完，还留下这咬剩的半片怄他。

这兔贪吃，见了谁都往跟前窜，在令容怀里服服帖帖，他就那么可怕？

“只剩这半片了。”枇杷着，令容的吩咐回答。

枇杷又不傻，怕韩蛰生气，赶帮着开脱，“少夫人原本留了许多，因大人回来得晚，每日忍不住尝几片，不慎就……”

“哪来的？”他问。

枕边少了个人，床榻显得格外空，那锦被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熏的淡淡香气。忽听床榻底下有些微响动，韩蛰翻瞧去，悉悉索索的，那只惊动满院的红耳朵竟从底下爬来。月光从纱窗漏来，在地上铺层霜白，它两只茸茸的耳朵竖着，红琉璃似的睛望着他。

这倒叫人意外，韩蛰未料令容会将他临行前那句顽话当真，脸稍霁，“取些来。”

韩蛰皱眉。

拎过去放在桌上，兔就跑，被轻易捉回来。再松开，跑了又捉回来。好多遍后，兔才算稍去戒心，就着他的手，将令容素日喂他的菜叶咬了几，细长的耳朵摆了摆，红珠似的睛滴溜溜瞧他，吃得还委屈。

韩蛰底尚未浮起的笑意霎时凝固，“哦”了一声，“都被她吃完了？”

对望一瞬，韩蛰还以为它会挪过来，伸手去碰，红耳朵却受惊似的转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