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昭走书房时，就见魏文正低看着书案上的几张翰墨，认真：“今险而章逸，今奇而章偊。今速，速贵能留，留则罕失；章缓，缓贵能走，走则不滞。今收笔故抑，抑便……”

魏文渐渐觉着似乎有些不对，愣了一愣，跟着就听到先生轻咳一声，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蓦地抬起。

“我们兄弟见个面还需与你们知会？你们算什么东西，”裴琰冷笑，“让开！”

将近酉牌时，裴琰估摸着裴玑快回了，打算去他院里堵他。

“世并未有所代，郡王还请先回。”

楚明昭只立了片时，楚慎便让她回了玉映苑。楚明昭觉得她的闺阁生活还能持续很久，嫁人大约只能随缘。她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一时间心里倒有些五味杂陈。

魏文微垂着，踟蹰了一下，：“今日衙门事少，学生便赶早来了。”

下再见，他风神一如往昔，只是比当初未仕时瞧着沉稳些。

他昨天来寻裴玑时便扑了个空，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他回来。今日浸早又来，结果仍旧没见着人。裴琰听裴玑院中小厮说世昨日酉时方回，脆就掐着这个时辰来堵他。

不过这也不打，魏文肯定不会当场应下，等他回去与他母亲商量时，她就去游说她爹。只可惜她不能跟魏文单独相，不然她可以全方位多角度地向魏文展示她有多么不通文墨，魏文到时一定会当场呕血，自此打死也不娶她。

楚慎笑：“文不必过谦。”

楚慎领着魏文走至书案前，指了指自己方才写的两张草书：“文看，我适才写了一张今草跟一张章草，但总觉不得其神。文对草书极研几，可有何心得？”

于是下裴琰要裴玑院时，被门的护卫拦了下来。

魏文生得清隽儒雅，形颀长，气韵恭谦温和但通上下无不透着文人专有的风骨，楚明昭觉得他肯定是个执拗的骨。这人必定不会为钱权势而折腰，所以她觉着魏文如果应允那必是看在她爹的面上。

东坡巾，腰间悬着一块松鹿灵芝白玉佩，一望即知是了衙门后又回家另换的行。

魏文一见楚慎就要躬打恭，楚慎笑着扶住他：“文今日清闲些？”

魏文作揖：“先生书翰妙，学生实不敢当。”

她有些着急。

魏文不知在想什么，立在原地僵了片刻，须臾回神后，尴尬地直失礼，连着给楚明昭打恭三下。他这样客气，楚明昭倒有些不好意思，还了万福，便垂眉敛目地站在了楚慎旁侧。

楚明昭从前见过魏文两回，第一回是她实在憋不住好奇想瞧瞧她爹天天念叨的不世奇才到底长什么样，就躲在屏风后偷觑。第二回是她在她爹书房里凑巧碰见的。

裴琰虽为兄长，但他仅是郡王，裴玑却是王世，真要论起来，裴玑比他份尊贵。就好像裴玑可以乘亲王象辂，但他不行。只是来时为着方便，便没在意逾制的问题，兄弟两人坐到了一。

楚明昭暗暗瞟了魏文几，但没从他脸上看什么端倪，她甚至觉得魏文的神似乎有些怪异。

裴琰沉着脸：“休拦着我，我要去等阿玑。”

魏文推辞不过，只得：“学生驽钝，聊献狂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