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不是我记得的那个李凌治了，我记得的李凌治是个沉默少言眸清澈的青涩少年，而前的他已和青涩无关，他脸上的棱角变得分明，肩膊变得宽阔，眉间是的帝王气宇，这番气宇似曾相识，我在父皇的眉间曾看到过，在母皇的眉间也曾看到过。

李凌治忽抬袖拿起案上的白玉酒壶，惊得我连忙起，“怎敢劳烦皇上亲自动手。”

但事实是，我没有见到阎王，却确确实实见着皇上了。

我知他是对我无话可说，若非无意中在茶楼上看见了绿芜，继而看见了我，他大约已经记不得还有我这号人了。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必见我，直接差人把我理掉就是了，可他偏偏要见我这一面，我便要忍不住多想

一瞬之间，他后的光霞闪耀，灼了我的，我不由扑通一声跪地，发自肺腑，“草民武昭恭请皇上万福金安。”

果不其然。

他示意我坐，我便遵照圣意落座于案旁，李凌治低与我相对而坐。

但他说了一句话，差就要了我的老命。

黄昏时分，小楼之上，我见到了李凌治。

案上是一只白玉酒壶，两盏白玉酒杯，我垂细看看，温敦厚，与那夜塔楼上的杯盏差不多式样。

，却看见周潇立在那里，脸上表情老大不自在，大约是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不知是要来还是要退去……

那夜漫天星辉，今朝碧霞满空。

这一扶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向李凌治行跪礼的情形，是在李凌治的登基大典上，我率宗亲群臣向新皇行朝拜大礼，拜下去之后迟迟不听见“平”二字，我正纳闷，忽觉臂上一，竟是李凌治专程从龙椅上起，走下九级丹陛，亲自扶我起。我当时惊诧万分，想不到一个小小少年竟会有此举动，太后和在场的文武百官显然也都被惊到了，李凌治却是一脸从容，平静地唤我一声姑姑，：以后无需行此大礼。

李凌治默了默，：“确实是天意。”眉间的波痕已澹澹漾去，没了踪迹。

看见周潇，我晃过神来了，原是我想多了……我的小命还在。

为了瞒天过海，我确实是费尽心机。无意挣扎或辩解，我牵了牵面，慨：“到底还是天意不可违。”

仍是无话。

☆、第四十四章

手臂上传来微微的意，是李凌治疾步过来扶我，让我不禁心下一突，赶忙驯从地虚就着起了，诚惶诚恐一声谢主隆恩。

他看我的眸里有圣意难测的，眉间渐堆起波痕，他缓声对我：“你瞒得朕好苦。”

想不到别后还有再相见的这一日，手臂上余温尚在，心里说不是什么滋味。

他一袭素衣，立在窗，即便没有龙袍冠冕陪衬，也丝毫不影响一的天家气象，听见我来，方缓缓转过来。

见驾，就是见皇上。

我不再是他的姑姑，也不不再是太平公主，他理应直呼其名。我喏喏应了个是，躬坐了回去。

他说让我收拾收拾，准备见驾。

李凌治望望我，放下酒壶，“既然都与朕相认了，又何须如此生分。”他蹙了蹙眉，淡淡唤一声若白，“你坐。”

当时我便断定，这个闷葫芦娃是个当皇帝的好材料。

我就是想到要见阎王，也想不到居然要见皇上。

一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