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黎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竹安先生早死了，莫说是长柯城，可能整个安璃国都知晓，随便路上抓个路人说不定也能问她的墓址来。”这是实话，原本她假死地悄然，结果因为姜蒙楽这厮，被人大肆宣扬。整个城里都是关于她的传言，什么“运筹帷幄料事如神”“温善可亲德厚稳重”“于国有大功，为国舍生忘死”这样的话飘得满城皆是，听得她耳朵都起茧了，又怎么可能有人不知竹安先生已死？

“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是小贼，所以才想声吓吓。”倒退两步，上下再看了一遍前的少年，微微笑：“不过看样，不像。”

何况这小公说话都自带一自己在撒谎的觉，说话一底气都没有，还可。

维文文愣住，瞪大睛，“啊？”

那少年似乎被吓到了，直接跪了下来，忙求：“仙，漂亮，莫要说去，要是被我爹知了会打死我的！”

偷笑之余，她转了，坐回梳妆台前，开始认真梳她的朝云近香髻，边梳边：“说说吧，来这儿嘛的？我看你也不是堂将宅的。”

唐海黎了，：“嗯，知错就好。去取吧。”顺手给他指了指书桌下面的格。

这小公的爹是维妄周，倒也说得通了。维妄周这支跟维家的其他分支差别还是很大的，他自己是了名的安分，又是个内阁学士，能养个这样的儿还真是一不意外。如果她没记错，维妄周这个儿是该叫维文文来着。当年她听影女说起这桩事，后来还与左篱说笑，怎么会有爹给自己儿取这样的名。

“我爹，我爹是维妄周——”少年支支吾吾地，似乎有不愿意自报家门，又接：“我告诉你了，能不能当我没来过？我就是仰慕竹安先生的字画许久了，我们整个维家关系都跟姜大人不大好，求了许久我爹也不肯面帮忙，说是怕惹祸上。所以…所以。”

少年：“我我我，姑娘，我是来取东西的，姑娘我说实话了，你千万不要讲去……”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维文文直，认错认得毫不糊，“说的是，我知我这么错了。可是，——我真的很想要竹安先生的字画，都想了好几年了，你知吗，我听说竹安先生死的时候，真是觉得老天不公极了！所以，一时想不通才来这里偷字画的，这位，我真的错了。还请不要告诉别人。”

“所以你就来自己拿了？”唐海黎认真：“你叫维文文是吧？莫怪没告诉你，不问自取是为偷。哪怕人死了，也不该拿，得先问过其家属，知吗？”

少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我……是来探望，竹安先生的。”话语断断续续，结结。声音倒是跟长相一样青涩，穿得不错，应当是哪家小公。

唐海黎

唐海黎顺势问：“哦，那你爹是谁？”

一听这话，那少年似乎立来了神，反驳：“当然不是！”语气十分不满。这一声吼得没底气，而且吼完就低下了帘，抿着嘴，就像不敢和大人嘴的孩童，委屈的。

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来，上的发髻都梳歪了，梳挂在了上。索放下手来，转过，扶着椅，定看着他问：“我就要讲去，你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