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似乎没说错，若是娉婷拿刀架在自己脖上求着凌波替，只怕我最终还是会顺着她的。娉婷从前没表现什么贪生怕死的样，倒真拿不准她是不是真的要寻死。但凌波……她一贯都是韧淡然的，即便去了里也无妨，更何况，先帝许的是贵妃的位置。可娉婷是满意了，我与她……不得不生生分离，算什么不错的结局！

“郎君……郎君！”恍惚中,霍礼在叫我。

“你呢？你就这么冷静地了决定，你不会难过吗？”

“说句你不听的话，阿徵，从前表哥对我怎样？只怕也是不比你差的。可到来，他也有不由己的理由。你不愿牵扯他人，一娘绝不会，现在有我自愿还不好么？事情临到，你无人可找，一娘又抵死不愿梳妆上轿，到那个时候，你又会不会想到我？我不愿意想。现在这样，不对于谁来讲，都是个还算得不错的结局。”

从前她与韩谨说那番话的时候，我便能看，凌波其实是个很有主意又很倔的人，一旦她决定的事，旁人说什么也无用了。

声音时断时续。我想睁去看他，但始终不能。

“对啊，送客汤。”凌波转过去，背对着我，“从今日起，你我再无半瓜葛，还请早日回去。”

“阿徵，我又不是什么十分众的女，或许你会难过一阵……”

第45章橙瓮（上）

“霍郎将！”凌波忽地加重语气，却仍旧没有回，倒是一边说一边往里间走，“若你能说服一娘便罢了，这么久了，你却快被她说服了，显然是不行了。事已至此……认命吧。”

我冷了许久没有说话，凌波忽地向着窗外：“拾香，拿来。”

“秋了，燥得很，你上火还很厉害，嘴角都起泡了。这是我特地熬的，用了甘草、砂仁、陈、白檀、麝香、藿香等药材，加主页、莲、薄荷、杏仁、蜂、金银等，熬了半个时辰才成的。你喜甜的，我多放了一倍的蜂……”

“我几时说过会卖你？”

很讨厌将心悬起来的觉。若是有朝一日……你也会毫不犹豫把我卖了呢？所以这样想来，我替她才是最好的选择，了了她一桩心事，皆大喜。”

最后还是谁了一凉在我脸上,才激得我一下睁开,

外守了许久的拾香闻声立刻端着托盘来。那托盘上放了一只炖盅，揭开却不是汤羹，而是一盅仿佛药的东西。

“不！我不走！也不要你！”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府的,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叫霍礼搬的酒、他又搬了多少酒给我，昏昏沉沉很长时间，意识逐渐清醒之后,脑袋钝痛得厉害,但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我不由得冲上前去，一拳砸在妆台上，“谁说皆大喜？你想过我吗？”

先是看到这碗汤我便心大震，听她这样讲，更是觉得浑发抖，不能置信地问她：“你……竟然给我送客汤？”本朝风俗，客人上门不拘用什么酒饮招待，可客人要走的时候，却一定要用这“送客汤”。从前我自谢府离去，是没人给我端送客汤的，因为他们不当我是客人。但如今……凌波已然把我当外人了！

凌波别过脸，“我……当然难过。可这也比到最后你再一次卖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