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竖起柳眉，“你对得起伯父吗？你曾经告诉过我，若不是因为伯父，你哪会如今天这样？要么就是成为朝堂上汲汲营营中的一个，要么就变作个纨绔弟。事到如今，你还忍心亲手将谢家推渊吗？”

凌波面微变，旋即又肃然：“即便娉婷真的推了一把，可我现在还能勉兜住。你若是不不顾，便真的无遮无拦地坠渊了！她不懂事，你还要跟她比谁更不懂事？”

只是我看到这蟹黄，便不由得想到了那金银夹平截。

洗完螃蟹，我找了一把细一些的刀，开始破了蟹壳取膏黄。金银相间的蟹膏与蟹黄铺在碗里，虽然闻着腥，却是难得的味。

脑里轰然一炸，我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反握住她的手，连声：“凌波，我们走，我带你走！走得越远越好？什么，什么其他人？我带你走就是了！”

我想，这大约是凌波最后一次下厨饭了。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酸与难舍之情又在心底翻涌，真可谓五味杂陈。心念一起，手上的动作便慢了，螃蟹不听使唤在手里挣扎，举起前螯往我手背上狠狠夹了一下。这一下不能说不疼，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忍不住吼：“对，我就是不懂事！你倒是懂事，比

凌波一惊，连忙往回手。奈何我攥得太，她没能成功。大约是怕碰到我的伤，她只好任由我拉着，却疾言厉地：“霍徵！你发什么疯？前几日徐公公和教习女官都已认识我了，我要怎么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带我走到什么地方去？”

还是两年前表刚有的时候，凌波在她边伺候汤药，一认螃蟹不宜。也便是那时候，我第一次与凌波在私下里多说几句话。她也要了，日后也一定会有的，且她着娉婷的份，说是妃都不敢为难她，但私底下也定是红的，还指不定要耍什么样的招……到时候谁来保护她呢？

因为走神，手里的刀便没拿稳，一下划到了手背上，我一个没忍住，到底“嘶”了一声。待我意识到上住的时候，凌波却已经转看了过来。

手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凌波便净了手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看了半晌，叹气：“霍郎君，我是真心实意请你来帮忙的。若你……只能这样添，倒不如去的好。”

“将谢家推渊的是娉婷，不是我！”

凌波上灶了火好锅，找细盐与椒，不要油，直接翻炒之后盛放凉，取了几片生姜拍散，又将我洗净后扣去腮肺的几只蟹拿走，姜片脐，又找了几条草绳将蟹绑好，放一只净的瓮中。炒好的椒盐已经凉好，与酱油一放瓮中，又加姜块、蒜、葱段、蔗糖，倒半瓮黄酒，最后以清酒封，剩下便是让螃蟹自己在酒里慢慢醉了。

凌波腌上醉蟹，开始橙瓮。一把柳叶刀握在纤纤素手上，灵巧地在橙的上半分划了破开，掀去盖，又用银匙舀橙放在碗里封存好，一只只橙瓮便如同苞待放的儿一般绽放在案板上。白得如脂如酥的柔荑，衬着颜鲜亮的橙，当真是赏心悦目。

将螃蟹倒一个盆里，凌波买蟹时所赠的小刷，开始认真刷洗。

“山野林，哪里不行？”我急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