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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戎走到她面前，嘴角微翘，突然抬起手。

桑榆以为他要开始扒自己的睡衣，心里一凉，瑟缩地扭过，想往边上躲。

难要在他面前换衣服？倒也不是不行……反正浑上下，该看的该摸的都看过摸过了，她桑榆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哪有她这么倒霉憋屈的田螺姑娘，她要真是田螺姑娘，一辈缩在壳里，才不要被韩戎看见。

桑榆开始动手解睡衣的第一粒扣，却听见影里的韩戎轻笑：“还没够？”

桑榆那时刚从剧组里来，虽然是小角，但大夜戏该拍的也得拍，连着熬了四场大夜戏，好容易剧组，在宿舍里睡得黑甜，结果被韩戎吵醒，恨得她在白粥里狠狠加了一大勺盐。

桑榆几乎能想象韩戎眉微皱、胡给她睡衣的狼狈样，眉忍不住弯成一小桥。

他似笑非笑：“想什么呢。今儿我是没公粮了，改天吧。”

是温燥的，枕上是韩戎平日里会散发来的木质香，冷涩绵长。

她将脸颊埋枕里，地了几。韩戎这个人虽然讨厌，但她很喜他上的气味。

大约是生病的缘故，韩戎嘴里刚巧尝不来味，一碗的粥，就着雪里蕻跟酱瓜，边溜边夸她是田螺姑娘。

桑榆想脱下韩戎的睡衣，换上自己的衣服，可韩戎站在影里，并未有要走的意思。

桑榆猛地坐起，从床上爬下来，连拖鞋都没敢穿，赤脚立在床。

桑榆往被窝里缩了缩。

些绮念，桑榆想。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她翻了个，才察觉上已经换了睡衣——韩戎的睡衣。

真是氓啊。桑榆连连摇，边往后退了三步，便退无可退。

她对韩戎忙不迭地：“刚才醒的，正要下床呢。您是要忙别的事？您去忙您的，我这就走。”

但韩戎只是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温的手背贴上她的额：“既然不发烧了，就陪我去见见人。”

但她知韩戎度洁癖，讨厌自己的地盘沾染陌生人的气息，她得趁韩戎不耐烦赶她走之前，自己识趣地趁早走人。

那时桑榆在心里翻了个白，对着苍白却依然理直气壮使唤她的韩戎，一个谄媚的笑。

韩戎是个不会伺候人的。他家教严，但从小有住家保姆跟着，成年后去了异国念书，也是过的少爷一样的日。后面回国，有一回生了病，想喝白粥，大半夜一通午夜凶铃，让她在零下十二度的寒风里，打的去他家，给他煮一锅白粥。

卧室里厚实的窗帘遮住天光，只开了一盏暗黄的落地灯，韩戎的脸掩藏在影里，叫桑榆看不清他的神。

桑榆一向很自觉，在韩戎这里过夜，衣跟洗漱用品都会带走，免得惹他不开心，因此韩戎大约实在没找到适合她的衣，只好拿了自己的给她上。

“醒了？”卧室门显一个大的黑黢黢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