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乾昭昭突然现，脸上也不见有什么意外的神，只是淡淡地，“回来了，就在家住一宿再走吧？方芳和你妈都去彭家收拾了，晚一才回来。”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喧哗声也渐渐大了起来。仿佛她刚刚走过的安静小路都是假象，又好像是整村的人都聚集到了她家里。

“我回来了。”乾昭昭压抑着怒火，生地说，“爸，我在山市还有事，回来拿个东西就走。你替我跟方芳说声新婚快乐吧！”

乾昭昭了鼻，事到如今，她也早就过了为这事儿难过的年纪，回家拿上那块板砖，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哦哦哦，要的要的！方大仙啊，那我们这就回去了啊！过两天方芳嫁

也许终究不是一家人吧！她是乾昭昭，不是方昭昭，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排除在外的。

“我们家供奉香火的神龛怎么换了新的？旧神龛呢？”

“方芳也是大姑娘了，我还记得她那么小的一丁儿，竟然过两天就要嫁人了。方大仙你终于可以抱上孙咯！”

“唉，明明养了两个女儿，到来就只有小女儿还记挂着你们。方大仙，方芳对你们可真是没的说！我听说她可是放下狠话，要么赘，要么她就不嫁人了！这才给你们白赚一个儿回来哦！”

“哐啷”一声，院里三五围坐的大爷大妈顿时止住了话，齐齐向门外看来。

方保田下意识地回答：“方芳要结婚，那神龛坏了好多年了，正好就换了个新的。你要那个旧神龛有什么用？我前两天扔到后山去了，要不我现在去给你找找？”

“你少说两句，方大仙那个大女儿，呵呵，和我们不一样的！人家去了大城市，哪里想回来啊？也不说把方大仙夫妻两个接去城里享享福！”

乾昭昭沉着脸，猛地推开了院门。

“方芳她呢？怎么妹妹嫁都不回来？难得方芳这么懂事，特地把婚期推到了过年，她还回不来啊？”

“昭昭在外面也很辛苦的，她对我们也是记挂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赘，其实我不在意，只要这两个丫都过得好，就什么都好。”方爸爸的声音听不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说一些已经说了很多遍的路。

“不了，接送我的人还在村等着。”乾昭昭也不回地一脚跨家门，径直往供奉香火的神龛走去，“我拿了东西……嗯？爸！垫在神龛底下的那块砖呢？”

“方大仙，你闺女过几天就要嫁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随个百八十块的，你千万别嫌弃啊！”

乾昭昭刚想开说自己要找的不是旧神龛，一抬就看见满院竖长耳朵等着听八卦的邻居，不由黑了黑脸，“各位大爷大妈，天也不早了，你们不用回去准备晚饭么？”

她为什么不回家，年夜饭吃得好不好。

“什么砖？”方保田一愣，刚站起想回屋看看，乾昭昭便一阵风似的冲了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张。

方爸爸名叫方保田，满黑发神矍铄，今年明明已经年近六十，可看起来却好像只有四十。他留着一撮仔细打理过的山羊胡，带着一副茶圆框镜，一古朴的盘扣短衫，看着倒像是民国时期的教书郎，又像是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唯独不像将要嫁女儿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