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耗了好一会儿。只记得头顶的白炽灯巨大而空洞,几只
飞蛾不知疲倦地制造着斑驳黑影。而母亲终究没有出现。回家路上月影朦胧,在
呆逼们的欢笑声中我沉默不语。到环城路拐弯处我们竟然碰到了王伟超。大家都
有些惊讶,以至于除了「我肏」再也挤不出其他词儿。王伟超挥挥手,让他们先
走,说有事和我谈。我能说什么呢,我点了点头。王伟超递烟我没接,我说戒了。
然后王伟超就开口了,他果然谈到了邴婕。我能说什么呢,我说滚你妈逼。我蹬
上车,又转身指着他说:「别他妈烦老子,不然宰了你。」我实在太凶了。
下了环城路,连月光都变得阴森森的。我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在村西
桥头猛然发现前面有个人影,看起来颇为眼熟,登时我心里怦怦直跳。村里犬吠
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的浅色背影优雅动人。我慢慢跟着,吸入一口月光,再轻轻
吐出。一时两道的树苗都飞舞起来。然而到了大街口,她一拐弯就没了影。我不
由怔了半晌,直到家门口才想起母亲晚上没课。进了院子,父母卧室亮着灯。待
我停好车,灯又熄了。厨房里却有宵夜。记得是碗云吞面,罩在玻璃盖子里,热
气腾腾。我站在灶台旁,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它。等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时,眼泪才
掉了下来。一粒粒的,像透明的老鼠屎。
*** *** *** ***
没两天,新宿舍楼正式投入使用。神使鬼差地,我就搬到了学校住。记得是
个周六,中午放学我就直奔家里。母亲不在,锅里闷好了咸米饭。我坐到凉亭里
闷闷地吃完饭,又懒洋洋地抠了会儿脚。阳光很好,在烂嘉陵上擦出绚烂的火花,
我突然就一阵心慌。回到自己房间,床上码着几件洗净的衣服,其中就有那天晚
上脱到父母卧室的运动裤。我有气无力地瘫到床上,再直挺挺地爬起来,然后就
开始整理铺盖。说铺盖有些夸张,我也懒得去翻箱倒柜,只是操了俩毛毯、一床
单,外加一床薄被。用绳子捆好后,我又呆坐了半晌。我甚至想,如果这时候母
亲回来,一定会阻止我。一时间,某种危险而又微妙的幸福感在体内膨胀开来,
我感到自己真是不可救药了。
入住手续草率而迅速,整个下午我都耗在篮球场上。其间隐约看到邴婕在旁
观战,一轮打下来却又没了影。我竟然有点失落。四点多时回了趟家,母亲依旧
不在,我就给她留了张字条。这种事对我来说实在新鲜,有点矫情,简直像在拍
电影。记得当晚搞了个数学测验,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狗屁玩意,总之晚自习只上
了两节。当栖身崭新的宿舍楼里时,大家的兴奋溢于言表。在一波波被持续压制
又持续反弹的叽叽喳喳中,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星期天上午是实验课。九点多时,小舅妈虎着脸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她脆生
生的,却像个打上门来的母大虫:严林,你给我出来!在呆逼们幸灾乐祸的窃笑